聊聊我们的小时候

离开故乡三十五年了，时常想起故乡的小鱼，那湾湾的河道，清清的溪水，游动的小鱼，鲜美的味道，想想都有滋味。
我生长在山区，大山连着大山，绿色傍着绿色，河水依山流淌，河道里清清爽爽，沙滩上绿草成茵；邻家的鸡犬遥相召唤，坡地上牛羊的叫声在村里回荡。
那 时穷，一年难见几次荤腥，饲养的家禽、家畜都换成了生活必须品。在那个年代，河里的小鱼就成了我们这些孩子的奢侈品。那时环境好，生态未遭到破坏，溪中的河水虽不深，却常年流淌，小鱼的品种也多，有石斑、白条、红牙齿、老虎鱼……等等，那时，大人是不屑下河捉鱼的，只有我们这些未成年的孩子，利用下午放学，星期 六，星期天不读书的日子去河里摸鱼；捕鱼的工具原始、实用，就是用一根稍粗的钢丝，一头镶上一截三五寸长的圆木棍；我们这些孩子在空中手舞钢丝，发出“呜——呜——”的空气扯裂声。那时河里的小鱼真多，一群群地游动，我们卷着裤腿，赤着脚，瞅准了就是一钢丝，对着小鱼重重击打，顷刻间，水面上就白花花地浮上三五条被击昏的小鱼；击打多了，小鱼也变得“鬼”起来，一旦感到有威胁，迅速躲进青石下，这也难不倒我们，我们搬起脚边轻重适度的石头，重重地砸向青石，冲击波把小鱼挤出青石，浮出水面；那些“见过世面”的大一些的小鱼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捉了，它只要发现水面上有人的影子就立马钻进巨石下，我们这些孩子就是聪明，两个人相互配合，一个在石缝外张着鱼兜，一个用钢丝朝石缝里捅，只要三五下，再“狡猾”的小鱼也只能乖乖被捉。我们这些孩子的良心都很平和，只要捕够了一碗吃的，就不再捕捉，有意无意间保护了小鱼的良性繁衍、生存。在那个缼衣少食的年代，故乡的小鱼保证了我们的正常生长、发育，也保证了大人们有气力去承载生活的艰辛。
八十年代未期，改革的春风唤醒人们的欲望，乡亲们蠢蠢欲动，绞尽脑汁想改善贫穷的生活。有的背井离乡外出打工，有的筹措资金办厂、做生意。一些有想法，有路子，有权力的人把目光盯上了大山深处的树木，于是，一座座青山变荒了，一堆堆泥沙拥进了河道，河床变高了，清澈的溪水不见了，小鱼赖以生存的环境被破坏了，成群的小鱼自然也消失了。
这时，我也离开了家乡，挤进了工人阶级的行列。想着被破坏的环境，消失的小鱼，我不愿意回家，怕勾起我对一汪清溪的怀恋，对成群小鱼的回忆。一恍，三十五年过去了，我也从年青小伙变成了小老头。
那日，生活在故乡的侄儿来看我，为我带来了家乡的小鱼。望着鲜活的小鱼，我思绪万千，家乡又有小鱼了么，河道里又流淌起清清的溪水了？晚上，我亲自下厨，按照母亲的做法，把小鱼煎黄，配上紫苏、辣椒、蒜泥，烧出了三十五年前小鱼的味道，这个味道一直在我脑中萦绕了三十五年。侄儿要我回家看看，看看溪流，看看小鱼，看看他的农家乐。
金秋十月，我回到了故乡。眼前的景致打破了我的预想，这是我的故乡么？山环水抱的小村，矗立着一幢幢花园般的小楼，洁净的油路浇到了乡亲们的家门口。湾湾的河道里蓄满了溪水，碧蓝泛绿；各色小鱼在碧水中来回游弋，优哉游哉；白鹅飘浮在水面，不时拍打着双翅，用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河道两岸的柳树已长大成荫，倒映在水里……
侄儿已是故乡的村主任。他告诉我，环境遭到破坏后，乡亲们受到了大自然的惨痛报复——洪水泛滥，良田被毁，山体滑坡，房屋倒塌……近年来，政府痛定思痛，开始重视环境建设，投资了上千万元开展小流域治理，新农村建设，一些当年外出闯世界的村民发了财，把资金投到了家乡的生态农业，他自己也在河道旁开了家农家乐呢。
那晚，我住在了故乡。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孩提时代，和小伙伴们在溪中打水仗，捉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