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王法官是我的朋友,在法院系统他就是个“老油条”,要职务没职务,要权力毛毛雨;但,不可否认,他很吃香,别的我不清楚,反正饭局三六九,隔餐不隔天,想请他吃饭的人是要预约的。我很好奇,小酒过后就向他取经,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显得很优越,一边剔着牙,慢悠悠神侃:哎,兄弟,你说怪不怪,我也帮不了他们(打官司的人)什么忙,无非就是态度上对他们热情些,不着边际的法律问题帮他们解答解答,不违规不犯法……哎~~~~他们就老缠着你想请你吃饭,送点小礼物给你,你吃了拿了他心里就踏实了,舒坦了……哪怕你秉公执法,他们也会体谅你的。兄弟,这就是中国国情。
你还别说,仔细想想就是这么回事,前几年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刘妈是我老家邻居,她儿子大学毕业考公务员,笔试成绩他考了第一名。马上就要进入面试,刘妈不知道听谁说,面试水平很重要,关系更重要。她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姨地搜索了一番,认为我在外面工作了几十年,官场上多多少少总有点关系的。于是悄悄找到我,塞给我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找路子要花销的,要我无论如何帮她这个忙。我能说什么,我说我没关系无能为力?我不能拂她的意又帮不了她,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我好为难!刘妈大概看出了什么,说:成功不成功都无所谓的,做长辈的只要尽了力,心里就踏实了,没有遗憾了。她留下红包走了。我曾试着找过人,最终还是没把红包送出去。那些天,我心里很忐忑,生怕误了人家孩子的前程。谜底最终揭晓,孩子以绝对优势被录用为公务员。刘妈千恩万谢逢人就讲是我帮的忙。
我想,在我们周围类似刘妈现象的人应该大有人在,上至高层贵胄,下至贫民百姓,在他们的灵魂深处都多多少少潜伏着办事托关系,找路子的基因,往往是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复杂的问题钱消化。套用柏杨先生的话说这叫做传统的酱缸文化。这种文化基因在国人心中深入骨髓,代代相传。晋干宝曾感叹“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历朝历代“奔竞”( 奔走竞争。多指对名利的追求。)现象不胜枚举,送金送银送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一句话-----投其所好!当今现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求职,升学,晋升,生意……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钻营”的存在。出现“钻营”现象的原因是很复杂的,一些人本身才具不足,只能靠“钻营”弥补;一些人学识俱佳,只是耽心别人走了路子自己会吃亏;一些“钻营”成功的例子更使人们心驰神往……慢慢的也就形成了社会风气,做人做事只寻关系不守规则,只求人情不信法律,只想捷径不思奋斗;前不久,我在与朋友聊天,朋友把中国人与美国人作了个比较,他说“中国人一遇到事首先想到的是托关系,找熟人;而美国人首先想到的是找律师。”这一现象说明什么?这是一个民族传统文化和民族心理的具体体现,这种心态的蕴育、产生是长期“人治”结出的苦瓜。几千年来,当官的就是老百姓的天,老百姓的父母,不是有“父母官”一说吗?“父母”是需要孝敬的,孝敬无大错,送礼总比不送好。在这种氛围下产生出“你吃了拿了他心里就踏实了,舒坦了”的畸形心理也就不足为怪了。
从某种角度说,仅仅是少数官员的腐败,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民众思想的腐败。 要想吏治清明,只有我们每个公民自觉地形成心理反腐,校正畸形心态,形成健康向上的民族心理,营造刚正不阿的文化氛围,不做贪腐的帮凶,敢于对腐败行为说“不”,从心理上铲除滋生腐败的土壤,变“你吃了拿了他心里就踏实了,舒坦了”为“你吃了拿了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这才是国人之幸,民众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