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如此心痛》
作者 酷峰
一
认识她,和她他订婚的时候,是我从鬼门关走一趟回来,看门的门官不给开门,是阳寿未尽吧!再者,是我情绪低落、最最苦闷的时候。她就在这时闯入我的世界,闯入我想一人生活的,永远都想孤独着的内心世界。她为我重生,为我的生活点燃一束希望的光。同时,也发生了一件,一件的或开心,或感动,或苦恼、悲愤的故事。这平静如水的故事,又有着怎样的让人挥泪下流,怒目圆睁,与忿忿不平呢?读者呀,你是不是能静下心来,慢慢的细读呢?你想知道,就静心细读吧!
她是一个平凡、善良、甚或者说是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就是因为她的朴实与善良打动了我。后来,她成为我的妻子,一生一世的妻子。
…….。
记得我高中毕业后,名落孙山,没有能如愿考入大学而回家务农。我虽说在农村也算是有知识的人,虽说我的长相与知识是值得我骄傲的方面,最起码,我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高中生,而且人才也不赖。我没有想到,我自以为是的内心,在村里人看来一文不值,就连我外出劳动、赶集逛街都会听到别人嘲笑的声音,看到别人佯笑的面容背后的冷酷,真的让人心寒呀!我想来想去,最终明白了:我的家庭太穷,加之父母供我读书没少花钱,而我不争气,没有考上大学,回家种地;父亲腰痛病,勉强劳动,母亲身体更糟,还不如父亲呢;他们一心想让我考上大学,脱离农业,为他们在村子里争一争脸面——不争气的我,钱花了不少,书没有念好,自然成为别人冷漠的理由了。在他们眼里、心里,不用费心去想,都是在想:还不如早些下学、务农挣钱,减轻家庭负担,好娶上媳妇呢!
读初中时,我本来不想继续读下去。
父亲的坚持,母亲的倔强,把学习不是太好的我逼上高中,好像读书是我,是他们唯一的感到扬眉吐气的事情了。
三年的苦苦求学,吃力的上进,终告一段落,终于迎来了心跳的龙门一跃——高考。
……….。
天,灰蒙蒙,下着雨。
我交上最后一张人生转折的答卷,放下三年的紧张,压力,长出一口气,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考场,淋着不大不小的雨,把笔与写字本投进学校的垃圾桶,微微一笑,愉快的走向校门口。我心里想:考试好与坏并不重要,我三年来追赶着上进,奋发着学习,不懈的付出,已是对我人生最好的成绩了。我,并无遗憾可言。
走出校门口,我怔住了。在校门口对面的屋檐下,有一个人站立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他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走出门口的学子们。啊,那穿雨衣的人,是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是有腰痛病的父亲!他一定是在寻找着我,等待着我的!看着他旁边的“永久牌”自行车,我能想象到父亲淋雨骑车三十里路(我家距离县城有三十多里路),来到县城的学校接我回家的心情。他的心里一定是既高兴又愉快的来接我,他的心里一定是既希望我考好这次试,又真的害怕我名落孙山吧。我真没有想到父亲会淋雨来接我,回家;我真的能感觉的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渴望,多么的激动!
我望着屋檐下的父亲,轻松愉快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父亲见我走出校门,挥一挥长满老茧的手,走到我身边说:
“儿子,考完了!”
“嗯。”我简单地回答,心里好像压着块石头,使我既紧张又感到呼吸困难。我低着头,不敢正视父亲苍老的脸。
“快穿上它。”父亲从怀里拿出一件雨衣,给我穿好后,说。“你饿了吧,咱,去饭店吃点儿东西?”
我一点儿也不饿,紧张加上害怕,使我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刚才内心的所想,好像自己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情一样,无地自容。
“我一点儿都不饿。”我低声回答。
“那好!咱们回家!”父亲并没有问我考试的情况,只是大声说。
虽然我已经长大,可拧不过父亲,他非要骑车驮着我回家。我眼含泪水,感受父亲用尽全身力气,骑着自行车。每一次右脚,或者左脚蹬下去时,他的身体都会吃力的晃动。我感觉父亲不是驮的我,而是驮着我的希望——他的希望,全家的希望。
雨,渐渐停止了,空气清新,不过,天色还是阴沉昏暗。浓绿的白杨树,被轻的风,吹动,不停地摇晃着身躯;路边种菜的农民,一直在菜地里忙碌,连下雨也不舍得停下来休息休息;满是绿叶子的棉花,也晃动不停,棉花田里也有人干活——这一切,给雨后的原野增添了几分忙碌的色彩——农民,勤劳的农民,从不偷懒!
我们继续向前行驶。
在路的前方,我发现有一个女孩,正吃力的推着自行车,向前移动。自行车的后架上,一边有一个大竹筐,看样子是去县城卖菜,回来时车子坏掉了,只好推着赶路。
“咱帮帮她。”父亲热心肠,在女孩前方停下车子。我下车的同时,父亲热情的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是坏掉了吗?”
“坏了,不能行驶了,只好推着走。”那女孩一脸愁容,“就是这齿盘出了问题。没办法骑了。”她看一看我们,解释着。
“我看看,能不能弄好!”父亲说着,弯下腰,仔细寻找自行车出毛病的地方。
那女孩非常高兴的用手扶着自行车,连声说着:“谢谢!谢谢!”
她看样子和我年龄相仿,上下相差不到两岁的样子。看那美丽的脸上,还流着汗水、雨水,就知道她吃力的推车前行有一段路程了;鞋子上满是泥土,全都湿透,她也只能穿着走路。
“能修好吗?”就在我注视她时,她开口说话了。
“还行,只是齿盘的销子松动了,把它砸紧就可以了。”父亲说着,起身到路边捡来一块砖头,用力把活动的销子砸紧,说。“好了,可以了,你,试一试!”
那女孩骑上自行车,行了有十多米远,停下,高兴的说:
“谢谢叔叔!可以了。”
我和父亲会意的笑了。
我们一路同行。原来,她是我们邻村王庄的,叫王灵灵。还真让我猜对了——她是进城卖菜的,岁数小我两岁。看着她我有些惭愧,她比我小,就已经赶集上店,养家糊口了,而我还吃家里喝家里的,什么活也不会干,只是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像个城市里的孩子——娇惯的人。听话里话外,她还挺羡慕我上学的;她只不过上完小学,因为家庭变故,只得在家务农;看得出来,在她心里,多么希望能上学读书呀!但,她却不能如愿,那悲伤的心情也时不时浮上脸颊。我心中不知为何,莫名的飘起一缕自豪的心绪,优越感盖住了一时的不快。我和她越谈越投机,完全忘记她悲伤的情绪,忘记她心头的那一缕不快,完全侵沉在自己的快乐里。
父亲驮着我,也时不时的插话,和她说上几句,只不过,是些大人之间的事情、她家情况的话题罢了。
和王灵灵分手之时,天色已是黑暗,不过,还能看清楚近一点儿的路,树木,和行人。
白头发、多病的母亲特意为我做了我爱吃的菜肴,在家里等着我们。我和父亲进门,坐在椅子上时,奇怪的是,母亲也没有问我考试考得怎样,好像他们事先沟通好似的——谁也不要问我高考的问题,以此减轻我的心理压力。我反而感觉不自在,不轻松了。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结果的——我在心里想。
在等待的日子里,我忐忑不安;在每一个梦境喜报中,我欣喜若狂;在每天下地劳动,满身汗水、全身疼痛中,我盼望着,想象着……我的看似每一天安静的面容,看似安静的内心,却是那么的不平静,那么的烦躁不安!我,等待着。
也许,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我,等来的是——名落孙山。我,落榜了。
父亲没有以前的喜悦了,满脸愁容,整天唉声叹气;母亲更是烦躁不安,一支一支抽着土烟(她姑娘时就已经学会抽烟了),不愿意出门,好像害怕见到村里人——怕村里人问起此事。虽然我心情失落,但我不怕别人问起高考的事,我实话实说,到挺坦然的——不说,时间一长别人也会知道的。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二叔、三叔(父亲兄弟三人)、二爷、三爷(我的爷爷也是兄弟三人)们的话语,不是安慰,而是有些高兴和嘲笑的味道——这使我不能理解。就连村里人也改变了态度,失去以前的热情、亲热的感觉了,冷酷无情呀!冷酷无情。我时不时会听到,一些谈论我的话语:
“李刚,没有考上吧。我早就知道,他没有那命。”
“也是,还不如在家干活哩,最起码,还能减轻父母的负担,说不定,打工还能挣出娶媳妇的钱呢!”
“钱花了,大学没考上——鸡也飞,蛋也打,什么也没有,从零开始,唉!”
“他妈常年吃药,他爸又有腰疼病,家里那么穷,你说,这家人就是心气高——念什么高中?自己的日子,自己不知道吗?”
“这下好了,还要盖房子,娶媳妇,愁人,真是愁人。”
“谁说不是呀!还不如他同学王涛哩!人家,都挣好几万了——李刚,光花钱了。”
其实,我听了这些,真是哭笑不得,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反正,不好受。说生气吧,是生自己不争气,落榜;要说不生气吧,那真是伪心的说法——是人听了也会生气的,我,不是神。我想,父亲也一定听到了这些话语了吧。他,一定听到了,他只是没有把气愤的情绪表现出来,发泄出来;可想而知,母亲也是一样的心情,她也非常的伤心、难过。我就不同了,我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大哭了一夜,三天不出屋,不吃不喝,任凭失落、难过的心情发泄出来——这样也好,哭出来,心情比以前好些,不太郁闷了。哭,有时候是最好的疗伤的办法。
父母担心我,不停的叫我,呼唤我。我,没有开门,我没有脸面面对他们,没脸见人,没有。我真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
生活,就是这样无奈!
第三天晚上,我终于想通了,我还有父亲、母亲呢!他们也许比我更伤心,更难过,但,他们从来没有骂过我,从没有抱怨我不争气,不长志气。可以想象,此时,他们的心情已经痛苦到极点,可,又有什么办法呀,事实就是——我,名落孙山。在母亲呼唤我吃饭时,我终于打开了屋门,也打开了内心的大门…….我不能为落榜而消沉下去,人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快,快来。我给你下了鸡蛋面,放了好多香油哩!你快去吃,孩子,好了,没有事了!”母亲愁容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容,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屋里方桌前的椅子上,慌慌忙忙的把下好的面条,端到我面前。
我吃着面条,眼里含着泪花,又望一眼多病的母亲,她,憔悴了许多,消瘦了许多。我内心有说不出的情感要喷发,却怎么也喷发不出来,就像呼吸被堵塞,急流的河水被截阻一样,难受,苦恼!能看出来,母亲的心情也不好,眼里布满血丝,看样子,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但,她和蔼、亲切的看着我吃饭,脸上挂了笑意,好像……好像那颗牵挂我的心,终于放下了。浇地的父亲回到家后,倒上半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让母亲盛来饭菜,见我已吃下一碗面条,他,挺高兴,说道:
“这就对了嘛!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再复习一年,还有机会,还能考。我,昨天去你学校了,见过你的班主任老师——他对你挺有信心的,按平常的成绩发挥,这次考大学能考上;只是,这次发挥不理想。你也许是,心情太紧张了吧!老师说,复习一年,一定有希望,考大学一定能行,老师看好你!”父亲真关心我,“我想,要不咱们再复习一年?你,去学校问一问。”
父亲说完,注视着我。我低头,无语,思考着……。
“先别说这些,吃饭吧!”母亲见我不高兴,拍打父亲一下,说。“复习一年还要花钱,再考不上……。”
“你懂什么。”父亲打断母亲的话,拿起酒杯又倒了少半杯酒,喝下。“复习一年一定能行,不去,和我一样。”说着,拍一拍身上的泥土,“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以为,我愿意花钱呢?那钱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不是为他好!”他用手指一指我。“男子汉了,凡事要想得开,愁,苦,睡大觉,绝食,不解决问题。”父亲又拿了个杯子,倒了半杯酒,放到我的面前。“喝点儿吧,你——长大了,也该学学喝酒了。”
我看看父亲,端起杯子,也一饮而尽。酒,辣辣的,喝下去不好受,我连声的咳起来,眼睛里淌着泪。父亲见状,大笑着说:
“长大了!就长样子!”
“你看你,让孩子也不学好——辣着了吧!”母亲瞪我一眼,又狠狠的瞪着父亲。
“你懂什么。”父亲不理母亲,就直说,“男孩子大了,喝点儿酒,也是一种历练,也是减少些心理压力,活活血,消消愁苦。”父亲说的挺认真。
“就你懂,你明白?”母亲白了一眼父亲,不知声了。
母亲是,不支持我复读的,她是有她的道理的。
复读,我是真想再复读一年。如果考上,我高兴、如愿,全家都高兴,也不用再让父母为盖房、娶媳妇的钱犯愁了;如果,我再次不幸落榜,我也再无怨言,认命了!我,看着父亲,母亲,看着一穷四壁的家,我犹豫了,我不忍心再花家里的一分钱了——每一分都是父母的血汗呀!他们身体都不是很好,都不是很健康!
可是,就在我们争论着,犹豫时,父亲几天不停的咳血,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得了“肺结核”的病——是一种传染性极强,很顽固的疾病。在别人身上还好医治些,可得在父亲身上,就成难题了——腰痛病的药和治疗“肺结核”的药有些相反,相克。两种病一起治疗,不是很好医治,而且,这两种病都是慢性病,顽固的病,很难医治彻底的病。父亲自己一人住进里屋,单独睡,就连吃饭、洗漱用品,也是单独用自己的,单独放着的——他是害怕传染上我和母亲的。
复读的事情泡汤了,父母也没有再提起。我也不想去了——家里人已经这样了,家里的大梁已经快不行了,我还有何脸面去复读呀!家里、地里、医院,我不停的跑,不停的操心,十几天下来,我瘦了十多斤,脸色苍白。最重要的,我还要为医药费奔走,借取——钱,不是好借的,有时跑好几家才借到几百块钱,这还是可怜你呢!要不然,没有。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虽说二叔、三叔他们也多少拿来一些钱,但,还是不够花的。再说了,父亲和二叔、三叔,因为爷爷、奶奶养老的问题,闹得挺将的,感情不是很好,他们也只是做给外人看,并不是真心想帮助我们——再说了,自己家过自己家的日子,人家凭什么帮你呀!至于二爷、三爷他们,因为岁数大了,只能拿些礼物来看望,也没有借钱的意思。舅舅倒是拿来几千块钱,不过后来听说,和舅妈大吵了一架后,才从舅妈手里把钱拿出来(舅妈当家)。父亲此病对我触动很大,使我深深感受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有钱——老话不假的,真的,真是这个样子。
生活,真的不容易。
••••••。
就在那一年冬天的一天上午,三叔来到我家,高兴的对父亲说:
“哥哥,我听说,王庄的老王头从四川领来几个四川姑娘,挺好的,咱……是不是……。”
三叔不知为何,停住不说了。
“我,也听说了。”父亲咳嗽一声,从炕上坐起来,说。
“你看,是不是给李刚也……领回一个来——也算,娶上个媳妇。他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成个家了。”三叔坐在对门的木椅子上,长叹一声说,“我听说了这事情,就来和你商量商量——咱家的条件不是很好,再说了,盖房、订婚、结婚,不少花钱呢!不如……领一个回来,花的少些。”
“就是……就是,李刚,他…….不会同意呀!”父亲叹着气。
“我们不如这样……。”三叔在父亲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屋内一片寂静。
(待续)
二
两天后的傍晚。
在我家的土胚房的屋子里,坐着二爷、三爷、二叔、三叔、父亲、母亲;我坐在靠西墙的内门的地方。
二爷看看我,又看一看父亲,慢慢的说:
“我看也行,就是花几个钱,把那女孩领回家,也算给李刚成家了,你们夫妻两个也算完成一件大事情——孩子毕竟成家了,有媳妇了,不用再牵挂着了吧!”
这就是,三叔在父亲耳边出的主意——逼婚呀。
“就是!咱家穷,花钱买个媳妇,也不丢人,我也同意这么办。最起码,钱没有花多少,李刚成家了——不就四千块钱嘛!有二年挣出来了。”三爷插话,说。
“我就说可以。”三叔一听这些话,对心思,高兴了。“哥,你不能光听凭孩子的,他懂什么,刚刚从学校下来,幼稚得很——他如意了,媳妇没有了,事情坏了,后悔药都没地方买去!”三叔瞪我一眼,好像我在他心里是个三岁的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过,他是真心为我们家好,没有恶意。
二叔因为和父亲很不和气,所以一直沉默着,不知声。我能看出来,他来我们家,是二爷他们叫上他的,不得不来;再一个他本来就小瞧我们家——我们家穷,现在父亲又得肺病,他有些落井下石,看热闹的意思。
贫穷,使人抬不起头——这是我下学以后,感触最深的,没有任何事可以替代的,震动我内心的——不能贫穷。贫穷了,不好过。
“李刚?”二爷的目光移向我。
“嗯。”我答应着。
“我看,这事情,行。孩子,咱们家穷呀!”二爷又说,“你父亲得病也花了不少钱,你母亲身体也不好,不能劳动,全家的担子落到你头上了。你要动动脑子,虽说你的心气高,可是孩子,咱们的条件不好,如果领回一个媳妇,你父母也高兴。我看,此事,就这样了——拿钱把那四川女孩领回家?”他和蔼、可亲的问。
我沉默着,不说话,心里说不出的痛,翻涌不停。我,能说不同意吗,不能的,不能,那样,父母会更伤心的。
“唉……唉……唉……。”三爷不停的叹气。
因为是三叔主张的此事,他的脸色最难看。我抬起头的同时,发现二叔面露喜色,好像特别希望我不愿意似的。二爷点着一支烟,猛吸着,不说话。
父亲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不高兴,不好受。他一看逼婚不成,也只好给亲人们一个台阶下,他用伤心的目光,把屋内的人扫视一遍。父亲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现在家里没有钱,连一百块钱也拿不出来,去什么地方借这么多的钱呀!真成问题!就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李刚也不会说,同意的。”
“钱好说,不是问题。”三爷马上说。
“只要能借到钱,此事我就主了,同意了!”父亲也知道我不会同意此事的,但,错过了此事,以后,再要给我找媳妇,就困难了,而且还不知道要花多少的钱——他是担心,担心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好!”二爷高兴了。“我,和老三(三爷)各拿一千块钱。”
“我也拿一千块钱。”三叔马上说。
“你呢?”三爷面对二叔,用眼睛盯着他的脸。
“这样……。”二叔好像没有想到,没想到此事会是这样的结果。“要不,我就拿五百吧,我家也不富裕……我还要回家,和老婆说好话。”
“什么好话呀?”二爷生气了,大声说。“五百块不要,你拿,就拿一千块钱来;回头我去和你老婆谈——差五百,叫你大哥去什么地方借,别出难题了!就一千块。”二爷拿出做长辈的权威来,有点儿大杠压脖的意思。
“那,好吧!”二叔无可奈何的低下头,不情愿,也要拿钱。
“就——这样,定下了。”二爷对着我说。
我也无奈的点点头。虽说我的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如意,可还要同意。我无法面对父母,面对亲人,他们是为我好,是为这个家好,没有人想害我,我怎能伤他们的心呢!此时,此刻,我才深深的感受到人世间的事情,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不近人情。
世间事多磨难,无可奈何而从之。不愿为之而为,不愿从之而从,无奈,苦楚,——自己知道。
“明天。”三叔笑着站起身来,“明天,我就把钱送过去,……。”他停顿下来,好像有话不好开口,没有说出来。
“行。”二爷点点头,“把那女孩也领家来,就不举办婚宴酒席了,大家在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就算结婚了——怎样省钱,怎么办!”
“就这样了。”三叔眉开眼笑,因为二爷把他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行吗,哥?”
二叔张张嘴,好像有话要说,但,最终也是没有说出口。
“行!行!就这样了!”父亲也很高兴。
母亲此时笑得合不拢嘴,心情愉快,又是忙着倒茶水,又是去厨房拿暖水瓶。
大家高兴的起身离开。我们全家人把他们送到大门外,父亲手扶着墙,向他的亲人告别。使我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得病他们都没有出血,怎么我的事情他们却都出钱,出力的,我,不明白,真的。
深夜,我躺在炕上,无声的哭泣起来。我想像的理想,因为家庭的原因离我遥远;我想考上大学,因为我的不努力,大学离我遥远;我幻想的爱情,幻想中的浪漫,因为贫穷离我遥远;我的野心,被世俗被贫穷被病魔逼得无影无踪,离我遥远。生活,好像在给我开着玩笑。
生活,就是这样无奈。
人生,就是这样无奈。
••••••。
这边屋子里,大家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在东边的房屋里,锁着一位四川来的姑娘——就是,花钱给我买回来的媳妇。她正不安的在屋里来回走动,有时候还从窗户与门上的玻璃向外张望,有时候,她安静的坐到床边,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她,一定很害怕,很不安,可是,在北房屋里的人,没有一个出来问一问她,“吃点儿东西吧!”,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渐渐的,天色黑暗下来,大家高兴的散去。母亲忙着收拾碗筷,脸上挂满了喜悦之色。父亲也非常高兴,他喝了一口水,从上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到我的手里,嘱咐着:
“去睡吧!你要把门在里面锁好,才领来的女孩,咱不知道底细,如果逃跑了,咱们可就——人财两空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说你,你要听进去。以后是大人了,别对父母这样,我们,不容易呀!”母亲听我的语气不对,生气了,她教育我说。
“嗯。”我低下头,走出北房屋,来到院子里。
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她好像也在笑我,笑我的无能——我非要花钱,来买一个媳妇到家,不这样,如果不这样,我连一个对象也找不到。院子里,冷冷清清,可以看见院墙外那棵高大的槐树的枝杈,在冷风中摇来晃去,还可以看见上面乌鸦用树枝做的鸟巢。不过,此时鸟巢内已经没有了鸟儿了,空空如也,有点儿人去楼空的感觉,荒凉的感觉。我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别人娶媳妇都高高兴兴的,客人走后马上去婚房陪新娘,和新娘说话,然后安歇,可我却高兴不起来,总不想去开东房屋的那扇门,就是不想。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头飘过想死的念头。我就是不想这样的结婚,不想这样糊糊涂涂结束我的青年时代——现实,现实就是这样无奈,就是这样弄人。
我就这样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知时间是不是停止下来,反正,我神情麻木的走动着。村子里寂静下来,就连父母的房间也关灯许久了,天也很冷,我的手、脸、脚,都在冷风中冻麻木了。我拿钥匙,开门,走进房间里。
那女子也在新床边上坐着,闭着眼睛睡着了。听见开门声,她惊醒了,惊恐的跳起来,躲到北墙角,盯着我,一动不动。我听从父母的话,把门关好,上锁。我上下打量那女子: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眼神里还有些睡意;矮矮的身体,很是清瘦,不过胸部看上去挺大的,挺性感——让人见了就有点儿着迷似的;圆脸,脸色白白的,没有神色,一看就不是庄稼人出身;脚上穿一双真皮平底的红色皮鞋,还不停的跺着地面。她有些害怕,有些慌张。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道:
“站着干嘛,坐下吧?”
她猛力的摇头,右手揣在裤衣袋里不拿出来,好像在手里攥着什么似的。
我笑了,走过去,拉她坐下。
“不要过来。”她叫着,右手从裤兜里猛拉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小刀,指着我,惊恐的说。
我惊讶了,吓着了。我只好呆立在原处,不敢移动半步,我真怕她用小刀刺伤我。看来这女子受过伤害,要不然,她怎么这么害怕,惊恐呀!
“想和我睡觉,别想。我死了,也不会顺从的。”她用接近普通话的话语说。虽说是普通话,可是,四川话的味道还是挺浓的。
“看样子,她是受过伤害,受过屈辱吧!要不,不会这样害怕,紧张的。”我在心里想,“不和她睡在一起,我娶她干嘛,还不如用这些钱给父亲治病呢!真是的!我不能强迫她,免得她在一次感到害怕、屈辱。”我想到这里,哭笑不得,“唉,这样的夫妻,还算夫妻吗?这样的婚姻,还不如不要得好……我自己睡吧,什么时候她主动和我…….睡一起的时候,我再和她在一起睡吧。”
事实就是如此:在农村,家里穷,或者兄弟们多,或者男孩子有点儿病,找不上媳妇,父母没有办法,只好花钱买一个外地的女人,给孩子做老婆,过日子,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我,又是怎么样呢?我也花钱买回个女人,我也要强迫她和我睡觉吗?我也强迫她和我生孩子吗?不听话是不是也要,拳打脚踢,打到服从为止,打到她自己把衣服脱光,乖乖的躺到床上去,等待着吗?我的灵魂高呼:不,绝不,坚决不能!
我看看她,我看着她那惊恐的又充满渴望的眼睛,无奈的长叹一声。
于是,我从床上拿下被褥,把四个方椅子拼在一起,把褥子铺到上面,然后,我躺在上面,盖好被子,想:我就这样吧。我也慢慢的,睡着了。
一天, 两天,三天……半月的时间,我都睡在椅子上。她,她睡在我们的婚床上——我真不想动她的身子,不想——我没有欲望。在我看来,没有感情的夫妻生活是可耻的,恶心的,就连小动物,小鸟也不如的;我没有那样的冲动,没有那样的渴求,没有激情,可以说没有想要的欲望。我是不是傻子,是不是白痴呢?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想勉强任何人,不想强求自己不愿意做的那些事情。也许,我是读书读多了吧!不过,在农村,娶了媳妇之后,如果不和她过夫妻生活,谁都会说,是个傻子!真真正正的傻子!我,坚持着,我的那份天真,那份单纯!我倔强的守着自己的天空,倔强的相信,相信自己!愿上天保佑我,保佑我能得到一片芳心!
一开始,父母看着她,看得挺紧的。可是,时间一长,父母亲见她从不出门,还很听话,也干些家务活,他们以为我和她睡在一起,她对我有感情了,也就不再看得那么紧了。白天,有时候也让她出去走走,还给她些钱,买些东西啥的——她毕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呀!不是一只狗,一只猫——她是,一个人!
年关临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院里院外,屋内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家也是一样。因为是新媳妇第一次在我家过年,我应该高兴,应该比任何人都高兴才是。我表面上,高高兴兴的,内心的苦楚,没有人知道——一个人,也没有。她白天和我有说有笑,一到晚上就一言不发,自己上床睡下,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好像,我们是两个陌生人在一起住店一样,生疏的如寒冬的雪,如寒冬腊月的冰,寒彻脊骨。这样的生活不叫生活,这样的日子不叫日子。难受,难受着吧,我的老天;煎熬,煎熬着吧,我的老天!
这天,母亲给她些钱,让她赶集买些菜回来,可真正的用意是让她添几件过年的新衣服,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吧。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她还没有回家,母亲和父亲有些担心,于是,母亲让我去王庄的集市上去找(王庄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集市)。我在王庄集市上寻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我根本就不愿意去找她,只是母命难为,不得不去。我走进家门,父母没有等我,已经吃上饭了——他们挺放心的(母亲只是担心她迷路),他们以为我们一定是高高兴兴的回家的——因为母亲的用意是好心。没有想到,一万个想也没有想到,我是一个人回家的。我气噗噗的坐在饭桌前,没好气的说:
“没有找到,一个人影也没有,听大爷说,她根本就没有去赶集,而是向县城的方向走了。”
父亲一听,脸色变得苍白,把半块馒头放下,慌慌张张的说:
“他娘,不好,要坏事儿!快……快……快,叫人去……一定要找回来。”
母亲匆匆忙的跑出去,叫人,寻找。
我还呆呆的,木木的坐在那里,直到父亲狠狠的踢我一脚,我才缓过神来。
“还不快去,去找啊!”父亲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哦。”
我也匆匆跑出家门,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天色黑暗下来,出去寻找的人一个,一个的回到我家,可想而知,带来的都是坏消息——没有找到,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我,早早回到家,在家里等着,心里倒有些希望找不回来想法,心里倒有些暗暗高兴——真得希望找不回来,那样,我就不会再演戏,演给父母,演给外人看了。可是,我的内心深处又有些隐隐的作痛,我知道,我是心痛那白白送给人家的钱啊!
父亲,母亲回到家已是十点多钟了。母亲进屋后先拿杯子倒上水,喝了一杯水,然后,坐在炕上,长叹一声,流下伤心的泪水。父亲一个劲的埋怨着母亲,不停的数落母亲;母亲不言语,她感觉理亏,不该那么大意,不该给那四川女人那么多的钱。
不用问,坏消息,也是坏消息——都没有找到。这唯一的希望,希望找回来的人,唯一想把四川女人找回来的人,带回家的也是不想听到的信息——最坏的消息,没有找到——三叔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天色已经很晚,寻找的村里人,安慰了父亲、母亲几句,也就一一回家休息了。三叔没走,也只有三叔没有回家,他心中不安呀!他,没有想到,那四川女人会逃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逃跑——她毕竟已经在我家生活了一两个月了,再说也没有打骂她,外着她的意思,她不应该逃跑呀!她一点点儿的征兆都没有显露出来,她每天都是勤快的干活,吃饭,说笑,然后就是安静的睡觉,她也从来没有和父母吵过架的。因为是三叔牵的线,发生这样的事,他心情不安,他感到惭愧的很,他和父亲说了些安慰话,不让父亲担心。
“不回来了,不会回来了。”父亲几乎要哭出来了。
“也许,她有什么事情要办,过几天,可能——就回来的,不要太担心了,咱都是真心对待她的,她不能没有良心吧。”三叔安慰父亲。
“就是的,又没有和她吵过架,没有拿她当外人,她,会回来的。”母亲也异想天开的说。
“唉!你们呀……。回不来了,她,是个骗子,骗钱的呀!你们太天真了。”父亲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再等等吧。”三叔说,“明天,明天我去王庄那人贩子家里问一问,他收了钱,要给个说法吧。”
“对,老三呀!明天你去他家问问,向他要人,向他要说法。”母亲着急,知道这是唯一的最快的办法了。
父亲点点头,非常赞同三叔的提议。而我,一声不吭,呆木木的坐在椅子上,只是听着。
“去你屋,睡觉去。”父亲没好气的瞪我一眼。
“有气别上孩子身上发呀。”母亲用手拍打着父亲,冲我使眼色。
我悄悄回到自己的东房屋里,躺在一个多月都没有躺过的婚床上,闭上双眼,泪水,泪水,无声的酸楚的带有苦咸味道的泪水,从闭着的眼睛里,猛涌出来。我抓起红红的,母亲一天一夜做好的红被子,盖到头上,抽咽起来。
屋内炉火已经熄灭,冰冷冷的,好像要把我冻死过去。院子里也冷冷清清,非常寂静,静得出奇,死一样的寂静;屋内也是一样的寂静,静得能听到石英钟秒针行走的声音,别的,别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不知抽咽了多长时间,慢慢的,慢慢的我,睡着了。
三叔什么时候走的,我是不知道的。
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睁眼一看,已是中午十二点钟。我,慌忙起身,开门,一看,是三叔在砸大门。
“你爸呢?”他问。
“我,不知道——在,屋里吧!”
父母也没有起床。三叔把父亲叫起来,进屋也不知和父亲说了几句什么话,就回家了。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要不,以三叔的脾气早就叫喊上了。父亲见我站在院子里,他没有吱声,关上门,也许继续睡觉,也许,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哩,反正,没有搭理我。我,好难过。天,是不是塌了;冰,寒冷的冰,是不是冰冻起我的家,我的心了。
这个年三十过得并不愉快,全家人也不怎么说话,静静的吃着饺子,静静的。静,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静的可怕,静的没有气息。别人欢天喜地,放鞭炮,过大年,穿新衣,我们无声的伤心,死静死静的,伤者心。可,春节到了,我们也要过春节——春节,它不能因为我们的伤心,我们的不愉快而停止下来,它,是大家的春节,全国的春节呀!欢乐的春节呀!
父亲因为此事很是郁闷,一病不起,后来两腿也不能走路了,只能拄着双拐行走——他,不能劳动了,甚至,自己大便都要依靠母亲帮忙才行。
全家的担子,我,一人担着。
••••••。
一天, 我去邻居家帮忙。
晚饭时,同桌吃饭的几个人问我话。一个岁数比我大的姓刘的问:
“你和她那样了吗?”
我摇摇头。我实事求是;我没有吱声。
“她那么瘦小,你怎么不把她睡了——都很长时间了?你,太老实了。”他不怀好意的笑笑,不怀好意的说。
“我不想…..强迫她!”我说。
“不想强迫?”一个老头也不怀好意 ,“你高尚,现在好了,人家跑了,就是再想强迫,也没有了——梦里强迫吧。你••••••真是••••••傻帽一个。”
“可不是嘛!没有一个大姑娘说:‘我,非常愿意……愿意,和你睡一觉’的——真傻……,不睡了她,她怎么想你呀——哈哈……哈……哈哈。”坐对面的人说。
我低下头,无语,心思如潮。我真想找一个地缝,马上钻进去,马上在这群人面前消失。难道说,非要强迫着和她睡了觉,才算光荣吗?没有感情的性爱,叫爱吗?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能有激情吗?能吗?
一颗高尚的心,和世俗相撞,和现实相撞,结果,世俗胜出,现实胜出,高尚一败涂地。农村的人,多数的人认为,只有性,没有爱,有了性以后,就得到了她的心,她的爱,她的一切了。
几个人开始议论:
“也难怪人家跑,一两个月都不碰人家。”
“性无能吧。”
“还有这样的,娶了媳妇回家,也不睡她——白痴一个,傻帽。”
“不光没有睡,还给人家四千块钱呢!”
“还是高中生呢,这点人情世故都不知道——你不睡了她,她能想你吗?真是的。”
“唉,可怜他父母了。”
……….
直到二叔走过来,他们才停住议论。
我真的听不下去了,匆匆回家。我把自己关在屋里,耳朵边是一句一句的刺心的痛的话语——他们的议论。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越想,越郁闷。社会,农村的社会,不,应该是农村的世俗,和我所学的相差太远了——难道是我真的错了吗?
我,失眠了。
清晨四点多钟,我开门,看着父母屋内亮着灯,但是,没有听到一丁点声响——看来,他们也失眠了。我在心里呼喊,“爸爸、妈妈,儿子不孝,不能面对了……。”,我,悄悄来到西屋,拿了一瓶农药,回屋。
天光大亮,我思绪错乱,也没有看表。我想,我要解脱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喝下了农药。
(待续)
三
死亡对我来说并不恐惧、害怕,使我无脸面对的是父母双亲,是别人寒冷的目光与面容,是冷淡的话语和瞧不起我的人的内心的伤害。我虽然穷苦,虽然有知识,虽然也知道,我的离去会使父母更加伤心,,更加痛苦,但,我还是选择了离开。我虽然牵挂着父母,但我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我没有勇气生活,我只能选择离开。
我朦朦胧胧的来到天堂的世界。那里,好多的人,说笑着,劳动着,快乐着,他们平等的交谈,愉快的做事,没有穷富之分,没有低下与高贵的区别,更没有冷酷的面孔与讥讽的语言——那里,人人平等、善良,人人和睦相处。可是,天堂的天使不给我开门,他说我的阳寿未尽,他说我还有牵挂的父母双亲,和父母牵挂我的那颗诚心——使我,进不去天堂之门——天使不能给我开门的。
我昏昏沉沉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惊喜的父亲,是牵挂着我的父亲,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他见我醒来,慌忙拄着双拐走向医务室,嘴里不停的大喊着:
“医生,医生,他醒来了,我儿子,他醒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医生跑向我。他给我检查身体,我用无力的无神的目光看着医生,一句话也不说,任凭他怎样摆弄我身体的任何部位。检查完后,那医生说:
“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儿吧!”他很和蔼。
我顺从的闭了眼睛,还听到他对父亲说:
“你儿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会完全康复的,你,放心吧!一定能好的。”
“谢谢你!谢谢!你们了!”我听到父亲用感激的话语说,“真是太感谢了!”
“是你发现的早,送来的快,才从死亡线上把你儿子救回来。”医生谦虚的说着。
我苏醒后的几天,天天打吊瓶,还不停的吃药。父亲,面色苍白,身体又不好,可他还是日夜守护着我,拄着双拐守护着我,他那颗挂在半空中的心,放下了。我能感觉到,如果我救不过来,真的不在人世了,他会活不下去,他也会随我而去的——我是他的希望啊!我错了,我真正感觉自己想一死百了,是错误的,大错特错的。就父母亲来说,我也要活着,坚强的活着,不应该再去思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我要生活下去。这时,我才知道生命是重要的,是大于一切的;我活着,就是,就是对父亲、母亲最大的安慰,最大的爱——我感觉到了。
从此以后,我真的坚强的生活着了。珍惜生命。生命,是值得珍惜的。
再后来,我躺在医院的病房上,总是呆呆的唱《梅花三弄》的歌曲,一遍一遍的,不停的唱。我还给父亲要来纸和笔,在病房里,写下了一首小诗:
《生命》
死神拉着我的手
在高呼着——
你来吧, 来吧
这里美好
父亲满脸泪水
祈求老天——
儿子, 睁眼吧
你, 睁睁眼吧
我 飘来飘去
飘在生与死的河
这边是死, 那边是生
这是
死神又在高呼——
你, 来吧 来吧
这里没有烦恼
没有名利
也没有 争斗
你——来吧!
这生与死的河呀!
很小 很小
小的只有一条线宽……
我 飘荡荡
拉着死神的手
慢慢, 慢慢的
走过去……
朦胧中
许多人的呼喊, 许多双眼
许许多多渴望的手
拍拍打打
回来吧, 回来吧!
我 飘飘荡
难舍的亲情啊
——恍惚之中
我 挣脱
挣脱死神的冰冷的手
因为
这生的一边
还有我的 父亲
母亲!
(完)
经过生与死的河之后,我再也不会有死的念头,再也不会放下父母亲不管,自己一人悄悄的走开,悄悄的在人世间消失了。在这世上,我还有亲人、关心我疼我的亲人呀!我还有我的,心中的理想与事业,我还年轻呀!我不能为别人而生而死,我更不能为舆论,为出身低下而放弃生活,放弃生命呀!真的,死不可怕,父母亲怎么办?年轻…….怎么办??
说真的,在以后的日子里,就是生活再难过,内心在苦闷,我再也没有轻生的念头了。我知道,生活不易,活着更不易,生命,值得珍惜!
出院后,我短短休息了几天,就与舅舅家的表哥,去北京打工了——我愿意出去,不愿意呆在村里,因为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那是九五年的春天。北京西边(卢沟桥的地方)修建火力发电厂,叫“九五一一工程”。我们两个就在那里干最简单的小工活,就是壮工。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写诗,还爱写小说,不过,写诗写得多些,——是因为写诗短小,有情绪就可以写下来;写小说就不同了,写小说有些烦人,不光是构思,还要天天写下去,可是,如果干活累了,就没有精力没有心情了,倒在木板床上就睡,第二天,又是又苦又累的工作,等到有精力有心情了,构思的故事也就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小说,断断续续的只写了一两本,比起诗歌来,要少很多的。
有一天,表哥拿着一封父亲的来信,递给我。我也不知道,父亲是从什么地方要到的地址的。我们来北京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干活,来到后,我根本没有写信给家里——我是想,自己一人好好静一静心,忘掉,或者说,是从身体里清除掉,我那不良的情绪。我不想和家里人通信。
打开信,我看着看着,哭泣起来了。不过,信的最后是让我回家,是说母亲非常想念我,还说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让我见一见面,就是相亲罢。那一晚,我来到厂区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路边的麦子已经发黄,再过几天,或者十多天的时间就要开镰收割了。空气里弥漫着,麦香。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天空繁星挂满,眨呀眨的,和我说着话……。
我不想回去,回去,想起以前的事情,伤心。我没有勇气面对婚姻,我根本,在心里不想再面对婚姻了,我想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活,也是很好的,为什么,为什么父母亲还要,或者说,非要给我介绍对象,让我成家呢?也许,在农村找不上老婆,是低人一等,不如别人,让人嘲笑的事情吧!
不想面对的,还要面对;不想拥有的,却强加给你。人,就是这样的,生活着的。
过了很久,我沉闷的走回宿舍。
“你去什么地方了,我找你好半天呢?”表哥等待我好长时间了,生气的说。
“到野外走了走。”我无力的回答。
“你爸来信,我也看了看!他们想你,让你回家。”
“嗯。”我回答。
“你回去?”
“我不想。”说着,我躺下,听着宿舍里的嘈杂的各种声响。
“不是还要你,相亲吗?”
“我——知道。”
“那,你还不回家?让大人挂挂着。”看样子,表哥生气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一样,不知是什么滋味。
“老大不小了,也应该让父母省省心了呀!”表哥劝说道——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也是为我父母亲着想。
“我……我只是不想再面对……婚姻了。”我想哭。
“你是懦弱,你怕了。”
“我怕了,我知道。”
“可是,农村,在农村有几个不找媳妇的?”
“很少。”我答。
“就是嘛!你还是回家吧,不要让你父母再牵挂了,他们身体又不好。”表哥说。
牵挂,想到牵挂,我心隐隐作痛,是呀!我应该让父母亲省省心了。我心动了,理性终于战胜了自私的想法,战胜了我害怕的内心,我,回家。我坐起身子,认真的说:
“我应该回家。”
“那是啊!”表哥坚决的说。
“那……好吧,明天我就走,支了工钱就回家。”
“这就对了嘛!”他高兴了。
••••••。
回到家,原来只是相亲,没有别的事情。
我把挣到的钱交给母亲(母亲一直管钱的),感觉自己特轻松,特愉快,因为这是我下学后,也是人生第一次往家里交钱。以前,我都是从家里拿钱花的,这次,我对家庭有贡献了,我有能力担起家的重担了。内心的喜悦冲淡了忧伤;愉快的心情淡忘了往事——我又找回了自信。这证明,我有能力挣钱,有能力养家了。
“好孩子!”母亲把钱收好,挺高兴,“吃过饭,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明天和你二爷去王庄,相亲去!”
“行。”我没有反驳,答应着。
“要好好的,不要搞黄了。这可是我求你二爷说的媒呀!要重视。知道吗?”父亲拄着自己制造的拐杖,嘱咐着。
“知道了。”我回答。
我根本没有问是谁,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我,挺自卑的。我哪还有资格问这问那的,人家愿意就不错了——我的名声太不好了。父母亲高兴的说个不停,问个不停,哪里还有我插嘴的份呀!只有他们说的,问的,我只是点头,答应,回答着,他们也不容我有说话的机会……。
第二天,我拿着母亲买好的酒、瓜子,还有糖果,和二爷来到王庄。
这是三间土胚房子,看样子还不如我家富裕呢。也是,如果富裕了,地位好了,能答应和我这样的人见面吗?人,是往高处走的,水,才往低处流的。
迎接我们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看上去有些苍老的男子,和一位走路不太好,好像刚得过脑血栓病,从医院出院回家的女人。他们都微笑着把我们两个人,让进房屋里。那男人示意让我们坐下,女人忙着沏茶,倒水。简单的谈话之后,也不知二爷和那男子说了什么,那男子对着他妻子,用手指了指里屋,就和二爷走到院子里去了。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绪骤然而生,我站起来,向外张望,看看二爷他们在干什么,然后又坐下。那女人见我紧张起来,笑了,她对着里屋喊了一声:“灵灵,出来吧!”说完,她也走出了屋子。
我低着头,害羞,也不应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轻声的咳嗽声,才抬起头。
四目相视,我们,都笑了,同时惊喜的说:
“怎么……是你呀!”
“真没有想到,我们会是这样的方式见面!”我笑了,先开口。
“我,也没有想到,”她害着羞笑,“我本来不想见面的,一想到岁数差不多,就答应下来,见一见面吧!成不成的,也不叫父母生气吧。没有想到,会是你。”她看着我。
“缘份。真是缘份!缘份吧!”
“如果……。”她又撇嘴一笑,“如果我不同意见面,我们也没有缘份吧。”
“哈哈……哈哈,你,不是同意了,同意见面了嘛!真逗……你!”
我们会意的笑了。
“这一年,你在北京干什么活?”她问,“我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她解释着。
“干建筑,出苦力的。”
“你刚刚下学,能承受?”她关心的问。
“还行吧!”
“没考上?”她故意的。
“没有。不走运呗。”我失意了,“你……你,不怀好意呀…..你?”
她咯咯的笑起来,又看看我,表情严肃起来,说道:
“你应该,去复习。”
“我家,没有条件。去不成了。等下半辈子吧!”我心情不好受。
沉默,好长时间的沉默。
“你在北京不少挣钱吧?”她打破沉闷的气氛,说。
“一天,二十元,不管吃。累,挺累的。”我说。
“又挣钱多,又不累,你想得倒美?”
“你……笑我。”我用手指一指王灵灵,笑着说,“你…..你,是不知道我在北京,干的是什么活?真不是人干的活。”
“你才下了几天力?我,早就干活,下力了。”她有些伤心,“你在北京挣到不少钱吧?”她问。
“还行!”我困惑着,她怎么知道我在北京干活的,于是,我问,“你是怎么得知我在北京的?”
“是听媒人说的,就是你二爷爷。”她解释着,“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你,媒人是你亲二爷爷——是父母逼着我见面的。以前,上门说媒的都比我岁数大,我死活不同意,父母也拿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愿意,他们硬逼我,我会死,他们也就拿我,没有办法了。这次,我一听岁数相当,就答应下来——真是,缘份!”
“那…….你会拒绝我吗?拒我千里之外?”我开玩笑的问道。
“你——傻帽,你……说呢?”她笑笑,反问道。
在我看来,王灵灵的笑,特迷人,我喜欢,说不出的喜欢,喜欢她,和第一个四川女人相比,心情大不一样,天壤之别。我也能感受到,王灵灵也喜欢我,爱我,非常的爱我的。我能从她的一言一行,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中感受到——相信第六感吧!朋友。
缘份来了,挡也挡不住;爱情来了,你不爱也不行。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因为快麦收了,我们第三天就去县城买些订婚用的东西:衣服、鞋子、礼品、烟酒等等。最重要的是,让我们在一起说说话,相互交流交流情感,增加相互的了解,加深感情。
中午,我们找一个小一点儿的饭店,匆匆吃些东西——王灵灵挺节俭的,她舍不得花钱,她知道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看来,穷苦的孩子早当家呀!王灵灵就是过穷苦日子惯了,知道节俭——我,喜欢。
我们边谈边走,不知不觉,来到城南的田野。笑声,愉快的笑声,传遍麦田,传遍城南的小树林,传遍整个天空,爱的气流也传入我们两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因为我和王灵灵从前就相识,彼此都有好感,所以,我们彼此都感到非常亲切,交谈起来自然也就无话不谈了。
我们来到小河边,在一块麦地前坐下。王灵灵不怀好意的笑一笑,说:
“听说,你花钱买了一个四川媳妇,后来逃跑了?”
“嗯。”我心里难过。我在想:她问这是啥意思?我们都订婚了,干什么还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呀。
“你……。”她犹豫着,又笑笑,鼓起勇气问道,“你,和她没有‘那样’吧。”
“没有。”我果断的回答。我知道她说的“那样”是夫妻生活的事。
“噢。”她想了想说,“你知道,别人说什么吗?••••••。”她显得有一些犹豫,好像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听到的,或者内心担心的事情说出来。反正,她看上去特矛盾。
“不知道,说啥?我根本不知道。”
“说你有神经病,说你……说你……。”她很犹豫,但是,她还是把话说下去了,“说你……说你……性无能……。”王灵灵说完,脸通红通红的,她害羞了。
我听后,哭笑不得,心里只有难过,只有麻木了。我不回答她的问话,大笑着。我近乎冷酷的大笑着。
灵灵注视我,却非常认真的又问:
“是真的?”
我,还是笑。我不能解释,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我突然有一种想要王灵灵的冲动,一种想得到王灵灵的性冲动——我中邪了,我怕失去王灵灵。我那时感到自己特坏,特卑鄙。我是卑鄙小人吗?我不知道,我只是跟着感觉走,我只是特想证明自己,只是特想得到王灵灵。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把王灵灵搂抱到怀里,疯狂的亲吻着她——可,我的心里痛苦着。我知道,她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性无能,怀疑我有神经病,她害怕将来嫁给我以后……不敢想,她和我订婚是有压力的。她的心地善良——她是真诚的,我都能看出来。她是真心喜欢我,爱我的,要不然,她是不会和我订婚的。但是,她真的害怕,真的有害怕的心情,所以,她才大胆的直言问我。
王灵灵也亲吻着我……。
心,不停的跳动,都快要飞出我俩的身体了。
我能感觉的到,王灵灵一开始用手推我,反抗着,可过了一会儿,她也搂抱着我,而且越抱越紧,还迎合着我,吻我。我们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彼此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起身,突然抱起王灵灵,走进飘香的麦田深处。我,抱着她,一边用脚踏出一处空地来。我把她放下,压在她的身上,亲吻她,紧紧的楼抱着她,爱着她。她,微闭双眼,迎合着我,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远处的柏油路上,传来汽车经过的马达声;天空的白云,微笑着注视我们这对情侣的疯狂;麻雀、燕子也在天空翱翔,鸣叫,它们也在替我们害着羞。
两颗心就这样走到了一起,没有山誓海盟,没有金钱铜臭。我们,我们的爱就是这样的简单,我们的第一次,就是这样简单。
(待续)
四
王灵灵一边穿衣服,一边起身,眼睛里含着泪珠,那不是恼怒的泪珠,也不是欢喜的泪珠,那是有些惋惜意思的泪珠。她并不生气。
“我是想把初夜,留到咱们新婚之时——你,现在就这样了,我真遗憾。”她弄弄头发,温情的说道。
“你不愿意吗?”我一边走,一边抓住她的手。
“不是,我是想……我们太早了些。”王灵灵靠在我怀里又温情的说,“我……愿不愿意,你都把我那样了,你还问我。”
我沉默。我们走出麦地时,她用手捏我的鼻子,说道:
“你……坏!你真坏!”
“是吗?”我笑了。我为我的得逞,沾沾自喜。
“你说呢?”灵灵白我一眼,反问道。
“你……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开玩笑,逗她。
“再这样,我不理你了!”灵灵好像生气了。
“好了……我错了。”我一只手拿着包与东西,一只手牵着灵灵的手,“我们去买东西吧!”
王灵灵微笑着,点点头,又认真的说道:
“我——想,先去照相!”
“从命。”
“照婚纱照。”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就照婚纱照?”我不理解,疑惑的问道。
“我想——给我的第一次——‘新婚’——留下美好的——记忆——不好吗?”
“从命!”我亲亲她的脸,“老婆大人。”
“就是你——坏!”她笑着说。
“去哪个照相馆?”我问。
“全县最好的那家!”
“你宰我呀!”我捏捏她的鼻子。
灵灵开心的笑了。走了一段路之后,她若有所思的对我说:
“我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
“说,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你要管我的,爹娘。”
“那是应该的,我发誓——我一定做到!”
“还有我的,奶奶。”
“好的。连你我都‘照顾’,什么事,都依你!”
灵灵撒娇的也亲了亲我。我也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色胆包天的勇气,也许是爱,也许是想证明,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也许,我从心底里想早些拥有她,拥有她的一切!我是害怕,害怕她跑出我的视线吧!她逃跑了,我追赶,也追赶不上的。我,自私也好,无耻也好,反正她——王灵灵没有骂我,没有责备我,而且,我能感受到,她是爱我的,她是深爱着我的,要不然,她知道的那么多,我家又那么的穷,父母身体也不好,她是不会同意和我订婚的——她喜欢我,这是一定的了。
我们就这样,早早偷吃了禁果——我们早早就成了夫妻了。你说,我坏吗?我说,我不坏,你不明白,就自己慢慢的想好了••••••。
婚纱照是照得最好的。她微笑着,她笑的灿烂,我看上去却是脸色苍白无神。她拿到相片后,还笑我不上相,特难看,她还说跟了我,有些难受,委屈。我知道她是和我开玩笑,我不认真,再者说了,我根本没有认真的本钱,人家跟了我,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我的名声真的不好,家庭又不行,有个女孩嫁给我,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们两个是心心相印了,可是,后来的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一言难尽呀!最主要的,是她父母的反对,刁难,不让我们两个肃静,难呀!真难!读者啊,此中苦难,此中滋味,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体会到——体会到爱情的不易,生活的不易。如果,你想知道,或者想感受一下爱情的不容易,生活的不容易,你就静下心来,慢慢的细心的读下去吧!我想,你会感动的。
为我们的第一次,我回家以后还写了一首我认为是诗的小诗:
《妻子》
你风一样飞来
你雨一样洒下
你——就是
是 我心中的阳光
你带着压力跟我
你放下父母随我
你——一心一意
做 我的妻子
你担起家的负担
你撑起一方的天
你——辛辛苦苦
为 我的未来盘算
早起晚睡
生儿育女
你——正在
塑 新新我的人生!
(完)
因为她父亲爱喝酒,王灵灵提议,让我给她爸爸——“王玉来”,买两瓶好酒。我当然照办。王灵灵说怎样办就怎么办,因为我爱她,更主要的,我感觉对不住她,感觉我初为成人,初次体会那种心跳的刺激的难忘的——性生活,使我有些负罪感——我想满足她一切的愿望,一切的要求。如果,如果她叫我跳悬崖,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的。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或者说这样的形式,来赎罪。但是,她看起来并不生气,而且,依靠的我更紧了,也许,这就是爱的感觉吧!
按我们地方风俗,我和二爷要去王灵灵家——说是送礼物,认门,其实就是送钱罢了。
这天的天气不错,天空深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空气里能闻到麦香的味道,也能吸入忙碌的气息。我和二爷去的不早,到王灵灵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钟了——这也是二爷的意思,他说去早了不好。我不知道他说的“不好”是什么含义,反正,他叮嘱我,少说话,多做事,就是了。
王灵灵和她母亲笑脸迎出屋门,灵灵亲热的上前,对我说:
“你们,怎么才来到,我们等你好半天了,你……你要少说话呀!”
我不知道灵灵为什么也这样嘱咐我,好像她事先和二爷通过气似的,我,不解的看着她,“嗯。”了一声。
“他二爷来了,快……快,屋里坐!”王灵灵的母亲热情的招呼二爷。
走进房屋之后,眼前的一幕可把我和二爷吓坏了——王灵灵的父亲躺在炕上,睡觉里。他见我们到来也不起身打招呼,还继续躺着。王灵灵走到炕前,用手轻轻拍打她的父亲,低声呼喊着:
“爹……爹……爹,李刚……他们来了……你……起来吧。”
王玉来动一动身子,慢腾腾的坐起来,用手揉一揉眼睛,和二爷打招呼。
当初,他父母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的意思是,美玉到家,幸福到家,可是,结果他的日子过得一贫如洗,穷得很。日子他没有过好,他倒是天天喝大酒,抽好烟——他只有两个女儿,所以过起日子了,不起劲,没有奔头……。他是这样感觉的,或者说他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他坐在对门的椅子上,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道:
“来了……坐下吧!”
王灵灵特高兴,也特勤快。她忙着泡茶,倒水,还不停的对着我笑——样子很亲热,也很是可爱。我能感觉得到,她是真心希望我们的到来的。但是,从她父亲的表情上,能看出来,他不高兴,甚至有些生气——他不希望我们的到来,我能看得出来,我又不是傻子,再说傻子也能看出来他的不高兴。也不知道他们家,他们父女发生过什么事情,什么不高兴的不寻常的争吵——一家人好像刚刚生过大气似的。
我是不知道的,二爷也是一样,不知道。我们只是感觉不对劲,只是知道王玉来的心情不好。
“这不。”王玉来一边解释,一边看二爷的脸色,“昨天晚上,喝多了几杯酒,有些头痛,所以……没有起来。可能喝的是假酒。”
二爷现在有些害怕,他感觉到他们家的气氛真的不对劲,苗头不对。于是,笑着说:
“现在,假的东西很多,特别是酒,最多。咱们当地酒不贵,假的少,我常喝。”
“也是。”王玉来说。
王灵灵的母亲,一瘸一拐的坐到炕沿上。
“你不去烧水去?”王玉来用气恼的口气喊着他老婆。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看见,听见。
二爷和他的谈话很愉快,东家长,李家短的,说的王玉来挺高兴,挺开心的。我因为答不上话,只能像电线杆子似的坐在凳子上,听他们的“高谈阔论”,听他们认为高兴的事情。我的心里在想:我怎么有这么一个老丈人呀!看来,以后我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我的心思是对的。以后的日子,确实是因为他——王玉来的无理取闹,使得我和王灵灵的生活总是不平静,总是死去活来的。也真难为他的苦心了。
王灵灵炒菜,上酒,然后,她轻轻的悄悄拍打我的肩膀,一下,使了个眼色。我会意的随她来到院子里,我问道:
“什么事,都快吃饭了,又把我叫出来。”
“我们,去我家的桃园,吃桃子!从树上刚摘下来的,好吃得很!你相中了一个熟透了的,红红的,看着顺眼的,你就把它轻轻摘下来,美餐一顿——把它吃到肚里去!”
王灵灵的话里好像有话,可是,我听不出来,猜不透。
“好吧!现在就去?”我也挺好奇,问道。
“现在去。”
“那,我和他们(二爷和王玉来)招呼一声。”我说。
灵灵示意不用。于是,我们俩个悄悄的走出院子。
我们来到她家的桃树园里。满树的桃子熟透了,害着羞,红着脸,一个一个的静静的待在树上,等着我们去采摘它们呢!也有极个别的桃子,有病的,或者让害虫吃过的,都偷偷的落到桃树底下的沙土上,泪诉它们过早的坠落下来——它们还时不时把泪水变成难闻的气体,钻进我俩的肺腑里面,让我们感受它们的伤心,难过……。
王灵灵挑一个最大最红的桃子,给我吃。确实,是比在集市上买来的好吃,甘甜甘甜的,都甜到心里面去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我回答,我怎能知道她让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呀!我看着她,说,“想我了?”
“去,去你的!”她脸红了,“和你说正经事情,你开玩笑!”
“什么事?”我问。
“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记住。”她是认真的,“我——是你的——人,知道吗?”
“我,知道的!”我微笑。
“我的心,我的人,永远是你的,我,永远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也是!”我感觉她有什么事情要表达。
“不管,我的父母怎样对待你,你,都不要生气,知道吗?”
“为什么?”我不理解。
“因为我父母不同意,他们反对。”
“那,这事情不就黄了吗?”在农村,一般家庭,儿女婚姻都由父母做主,或者是大部分事情是父母做主。我不安了。
“我愿意就行,你娶我呀!知道嘛!”
我看着她含有泪珠的眼睛,知道她心情不好。
“我母亲想把我嫁到自己庄上,和我闹;父亲也是这意思,只是想法在心里,没有明说罢了。我,不愿意,不愿意在自己庄上。”
“这是,为什么?”我疑惑的问。
“我家没有男孩,父母要养老,在自己庄上,多近,多么方便呀!可是,我家穷,以后负担重,好小伙子不要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上的媒人倒不少,不是岁数大,就是有毛病,我,不愿意。”
“噢,这样子!”我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
“你可要对我好呀!”她要哭出来了。
“一定的!”我给她擦拭眼泪,安慰着,“可,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同意?在外村又不是,不管他们,不养他们的。”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以后,我慢慢再给你解释,好吗?”她有些无奈。
“好吧!”虽然我非常想知道原因,可看着灵灵难过的表情我,不忍心追问下去了。“也只能这样了。”
“你是我的依靠,知道吗?”
“我就是你的依靠!一辈子的依靠!”我深情的说,“我要的是你,我,不会在乎你父母,对我是,怎样的态度的。我理解你!”
“只要你理解,就行!”她说。
可是,说话好说,如果真正的面对事实,我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不是我不够忍受,而是,实在太难忍受了,有时候逼得我要疯似的。风浪的日子里,多么艰难,也只有我们俩人知道。
回到王灵灵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我以为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可是他们还在喝着酒,而且,他们都有些醉意——特别是我老丈人,他说话已经连在一起了,吐字不清。
“拿这些钱,太少了——一千块钱,打发要饭的吗?也太看不起我了吧!”王玉来气愤的说,“别看我穷得很,我也不是贪钱,这是看不起我。”
“我们村都是这些钱,都这样。”二爷为难,“要是有一家订婚拿三千块钱的,我也好办事,我一定给你三千块,我侄子不掏我掏。问题是,他不是没有嘛!你,叫我怎么开口呢?”
“你们村没有,我们庄上全是,订婚三千块钱,没有一千的道理。”他出难题,“三千块,就三千块,少一分,也不行。”他真的喝多了,“我嫁姑娘呀!想想明白!凭什么依着你们,就不能依着我们吗?他是你亲侄子嘛。你向着他,看不起我,不是吗?”
“唉——!我们王庄都是三千块钱的订婚钱。不行,不行,太少了。”丈母娘也帮着说话。
“娘——,你还嫌不够乱吗?”灵灵真生气了,大声吼着她母亲。
屋里静下来了。
二爷没话可说,喝一口酒,起身入厕,然后,悄悄离开了他家,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了。王玉来在等二爷爷,要结果,等着等着,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王灵灵并没有细听他们的谈话,她从锅里端出饭菜,递给我一个馒头,意思让我不要管他们,吃自己的饭。
我们两个吃完饭之后,王灵灵把该留的东西留下,意思是让我离开,回家。这时,老丈人还在椅子上睡觉,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好心的灵灵拿一件大衣给他盖上。——他毕竟是灵灵的父亲呀!我想,我要——我想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我真害怕会出什么乱子事。
我匆匆忙离开王灵灵家,来到自己的家。父母忙问这问那,我什么也没多说,只说挺好的。我想,让父母放心,安心。我不能给他们挣很多的钱来改善贫穷,也只有让他们省心了。
“我就说嘛!这王玉来讲理,你看,这不没事吗。你白担心了。”母亲听说挺顺利后,对父亲嚷道。
“就你看事情,看得准,看得对,行了吧!”父亲不如意了。
“我就是看得准!”母亲骄傲了。
他们哪里知道,二爷爷为了让我家省钱,和他的好朋友“王玉来”,翻脸了。王玉来拧不过王灵灵,不得不把这门婚事定下来——他和灵灵怄了几天气,结果还是害怕了王灵灵,顺从了他的女儿——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和大女儿翻脸,小女儿更指望不上,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我和王灵灵的订婚,是在很不愉快,很不愉快的气氛下,甚至差一点儿就黄了的情况下,定下来的。
过麦了,我几乎十天有六天要去灵灵家干活。在我看来,不光是王玉来懒惰,其中也有王灵灵的意思,有我在,她轻松了许多,而且还可以和我在一起,一起谈天——她感觉挺美的。我也愿意每天和她在一起,在一起,开心,快乐。我们无话不谈,连将来的事情,也想象的很美。不过,我们很少谈起我的老丈人——王玉来。
有一天,我去自家地里给棉花打药,中午回家,发现王灵灵开门笑迎我。我喜出望外,又有些惊讶,心想:她从来没有来过我家,我也没叫她来家玩,她,怎么来了?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她会主动的来我家。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的问她。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她看着我的穿戴,笑了,“你看你,回头我给你买件新衣服。以后,你的衣服,我包了。”
“是吗?”我边洗手边说,“那,我要好好的,谢谢你!”我用眼角撇她一眼,小声的说,“你来,想我了!”
“去,不理你了!”她也撇我一眼。
“李刚,洗完后,快帮我做饭。”母亲喜的合不拢嘴。
“我来吧,让他休息休息吧!他刚回来,挺累的。”灵灵洗手后,走进厨房帮忙,她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一点儿也不拘泥。
看来,她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不管王灵灵的父母怎样反对,我们的感情飞速升温,挡也挡不住,拦也拦不了。她父母还算聪明,没有当着我的面,把不如意,反对的情绪暴露出来——看来,他们是有顾虑的。
我们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了。
吃完午饭,灵灵来到我的屋里,看我写的诗歌。她一边看,一边问我不认识的字,还时不时的说好,真是挺天真的。她说:
“我支持你写作,如果有一天,也把我和你的故事写进去,那,我感谢你!”
“真的?”我注视她,“现在,我们就写一写爱情吧!”我说。
她含情脉脉的看我。
心,在狂跳;血,在奔流;我们的爱,在酝酿。
(待续)
(五)
这期间,三叔认了个干女儿,名字叫刘丽,比他小儿子小两岁(三叔有两个儿子),一开始三婶挺高兴,刘丽又是帮忙干活,又是给买东西,可时间一长,她发现刘丽和她丈夫走得挺近,好像太近了些,有点儿不正常。不过三婶没有太在意,她相信丈夫的人品。虽说刘丽是她父母从南方抱来的(刘丽的父母没有子女,岁数大了才从南方抱来刘丽,收养。),但是,刘利的岁数太小了,不可能和她丈夫发生什么事——她深深相信三叔不会和刘丽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三叔家风平浪静,二叔家可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情。
原来,二叔常年在外打工,二叔的女儿又在县城念书——他们都不在家,家里只剩下二婶一个人。
时间一长,二叔的前邻居的男主人,看到有空隙可钻,就动了歪心思了。(他是我们村的主任,有点权力,长得也可以,不过就是岁数有些大,大概比二叔大十来岁的样子。)
他常去二叔家串门,聊天,一来二去的,他看到时机成熟,就起了花心。一天夜里,二叔没在家,他砸门进屋,和二婶睡在一起了。起初,二叔没有发现,可时间一长,二叔慢慢感到他们两个关系不正常,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后来村里人的闲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二叔怀疑了。人言可畏——人言,有时真是杀人的刀呀!
这一天,二叔撒谎说到外地打工去,其实他在镇子上的小旅馆住下,每天夜里都远远地监视着自己家的门和前邻居的男人。一天夜里,二叔见那人进去好长时间了,他感觉时机成熟,就爬墙进入自己家的院子,一脚把房门踹开,把他们两个堵到屋里。二婶慌张的看着闯进屋里的二叔,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叔在床边发现一双陌生人的鞋,而后,他在里屋把前邻居找出来,那人一个劲的说好听的。二叔火冒三丈,二话没说,冷不防掏出刀子,连捅那人几刀后,匆匆逃跑了。二婶吓得瘫坐在地上,尿了裤子。
把那人送到医院后,还没来得急抢救,就已经没有了气息,命归西天了。
人,死了,不是小动静,这事情在周边村子里传开了,没有人不知道的,就连上小学的学生,也拿此事说笑。没过多久,公安把二叔抓住,定的是死罪,缓期一年执行,没有救了,二叔死定了。二婶因为此事,没有脸面呆在村子里了,她远走他乡。她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她也顾不上抚养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完了。我为二叔惋惜,我为他这样做不值,他可以离婚,他可以为了孩子而忍耐,他不应该这么极端,极端的连命也丢了。以前我以为在城市里,在灯红酒绿的地方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没想到在我们村,还是我的亲人身上,也会发生这种事情,真不可思议。
人,就是一时之迷,像中邪似的,不知廉耻的去做不该做的事,最后出大事了,后悔晚矣!
父亲和三叔只好抚养二叔的孩子,让她好好在学校念书,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呢!有骨血在这呢,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人管呀!
唉,人就是这样的活着。人,内心的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但是,亲,想过没有,有得就有失,你高兴了,满足了,就一定,会有痛苦的,就一定会有悲愤的。有一天,报应来了,你就不快乐了,你的高兴也就到头了。所以说,做人还是善良了好,还是别做亏心事的好,心安理得的生活,心安理得的做事,才算幸福,平安,不管你是富有,还是贫穷。
父亲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他的脊柱关节全都长满骨刺,可以说整个脊柱成为一体,不能活动了,晚上睡觉也很难平躺下睡,只能趴在炕沿边上,身子底下垫一个被子,眯着,直到困得不行了,才睡上一小会儿。下半夜因为气温低,他会疼醒了。没办法,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他只能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如果遇上变天什么的,他的身体比天气预报还要灵验——他的腰痛一加重,过一两天,准会变天的——不是下雨雪,就是有寒流。
所以,父亲常常在我和母亲面前说:
“我等李刚结了婚,我就不活了,活着真难受,还不如死了好受呢!那时,我就死,不活了,我,真活够了…..。”
每每听到这话,我和母亲都会哭,都会说些安慰的话来安慰父亲,都会鼓励父亲一定要活着;每每听到这话,我的心都会隐隐作痛,我知道我无能,我没有本事挣到很多的钱为父亲治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可以减轻他的病痛,减轻他的痛苦呀!母亲每当看到父亲痛苦的样子时,都会自言自语的说:
“你快把灵灵娶回家吧!要不,你爸真的闭不上眼了。你想想办法,把灵灵早些娶回家吧!”
父亲也找过二爷,可是,二爷没有脸再去王玉来家,说和结婚的事情了。自从订婚的事情不欢而散后,他就再没有去过王玉来家,他和这位好朋友断交了。没办法,母亲只好找到舅舅(舅舅和王玉来在一个庄上),让舅舅说和说和,看能不能到法定年龄就结婚,答案你一定能想到的,不行。问其原因,没有原因,就是不行。
我和母亲艰难的支撑着这个家,支撑着这个快要支离破碎的家。在我的眼里,有家在就有希望,就有生活的奔头,不管这个家多么的贫穷,多么的惨不忍睹。我深信,只要有家在,我的生活就不会黑暗。
记得有一次浇地,我不会安装水泵与机器,只能找别人帮忙。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不是没有空闲,就是不愿意帮忙。我们能有什么用处呀!人,现实得很,利益得很,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每家都要过日子呀!没有办法,只能是父亲指挥着,把我用绳子系到井底下面(那时的水井是砖井——最下面才是抽水的管子;砖井的深度有三四米深的样子。下面安装水泵,上面安装机器),安装水泵,好了,再把我拽上来,然后,发动机器,挂上传送带,抽水。可是,就是抽不上水来——我,没有经验。而后,父亲又把我系到井底,去寻找问题,然后,再把我拽上来。我发动机器,挂上传送带——还不行,还是抽不上水来。然后,我再下去。反反复复的十几次,把我累得筋疲力尽了。可是,还是不行。因为我的岁数小,没有经验,到天黑还没有抽上水来,最后只能是父亲在上面痛疼着挂上传送带,我在下面用泥土把整个水泵的接头处全都埋住——好使了,总算抽上水来了。可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什么也看不见了。不管怎样,不管用了多长时间,总算抽上水来了,总算能浇上地了!我无精打采的瘫坐在地上,望一望全身的泥水,想哭但哭不出来,欲哭无泪的感觉真不好受啊!父亲不让把机器停下来,我也不想停止机器,我害怕,害怕停止了机器后,水泵再给添麻烦,再抽不上水来。我,害怕,真的害怕了。
一夜,整整的一夜,总算浇完了地。
谁会帮你?谁会主动的来帮你?没有,没有人会来,因为自己过自己家的日子,又不是婚丧嫁娶的大事,人家凭什么帮你呀!我那时才真正理解,农村没有儿子的家庭为什么特别的想要儿子,特别的想——没有儿子,在农村总是抬不起头来,原因是,有一些农活需要力气,没有力气真的不行,可以说寸步难行。我那时才理解王玉来为什么要把女儿留到自己庄上,为什么过日子不起劲,破罐子破摔了。也是,生活不易,过苦日子难,真的挺难的。
听舅舅说,王玉来没有结婚以前,小伙挺帅,也挺能干的。结婚以后,他就变了,他和老婆不和,原因是他老婆婚前行为不好,他有处女情结——为此事,王玉来在砖瓦厂打工,一连几个月都不回家,生下灵灵后,关系才算好些了。可是,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他老婆又怀孕了——王玉来大大出手,狠狠的打了他老婆,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她同房了,怎么会有孩子呢?不可能的事情呀!为此事他好几夜都没睡好,他,能睡好吗?
看着年迈的老母亲,看着蹒跚学步的女儿,他犹豫了,他没有和她老婆离婚,将就着过吧!生活总在戏弄着王玉来,总是欺负着王玉来。他老婆生下小女儿王燕,刚刚过了满月,他的侄子因为养老的事情(王玉来兄弟两人,哥哥是一个娘生的,王玉来是现在的娘生的——就是王玉来的母亲。哥哥看到他绝后了,就不愿意养王玉来的母亲了。),对他老婆与亲娘大大出手,打得他们鼻青脸肿,不省人事。就是欺负你,王玉来,你能咋地,你绝后了。
两个女人都住院治疗。王玉来还要自己付医药费。王玉来老婆的哥哥不干了,要把王玉来的侄子送入狱。王玉来阻止了,不让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他没有儿子,以后有什么事还要仰仗这个侄子的。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从那时起,王玉来就没有心思过日子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吃有喝就行。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家也不像个家,穷的什么也没有,再加上几年来他们夫妇身体不好,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的,全家都指望着王灵灵干活,挣钱养家呢!
所以说,王玉来的家离不开王灵灵。这也是,王玉来不愿意把女儿嫁到别的村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这个家真的离开王灵灵,——没有了王灵灵,日子真不好过……。
是的,生活塑造一个人。各种不利的条件,再加上不痛快的事情,把好端端的王玉来,逼成一个生活散漫,对什么事情都失去信心的人。生活,不知为什么,总在戏弄王玉来,总在和王玉来过不去,总是让他不顺心——唉,真的不容易!
••••••。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已到八月十五了。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八月节前,我要给老丈人送礼,而且还要送重礼的。
八月十四那天,我带上母亲特意安排好的礼物,来到王玉来家。迎接我的是一个陌生的,看上去有十七八岁的姑娘。她,长得非常漂亮,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圆圆的红润的脸庞,高高的鼻子,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快——看起来是挺有心机的一个姑娘。“这就是王灵灵的妹妹,王燕吧。”,我心想。
“来了。”这时,王灵灵也从屋里走出来,把自行车接过去,热情的说。
“姐!你光看姐夫了,车子放不好,就拿礼物,也太慌张了吧。你看你,车子倒在地上也不管。”那女孩把车子扶起来说。看来真是王灵灵的妹妹。
“你不是扶起来了嘛!”灵灵对那女孩说。
“你看你,美得都不知姓啥了!你姓李吧?”王燕白一眼灵灵,然后把目光移向我,不满的说。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她是你姐姐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在屋里走出来说。她看上去挺健康,走路稳健,身体灵活。
“这是?”我疑惑的看着王灵灵。
“这是奶奶!她住亲戚家来,刚刚回家。”她指了指老太太,又指了指那女孩,说,“这是妹妹,在青岛打工,到家两天了,我给你说过的,小燕呀!”
“奶奶好!”我礼貌的问候,“小燕好!”
王燕仔细打量我,笑了笑。
“好!”奶奶笑着把我让到屋里,“快……快进屋里坐,别和那死丫头一样,她就那样子!”
我坐在对门的靠左边的椅子上,王燕也跟了进来,站在我的对面。这时,我才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王燕。我隐隐的在这张美丽的脸上看到了狡猾,看到了奸诈,看到了毒辣,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反正,我感觉王燕这孩子不善。她微笑着,挺迷人,挺让人想入非非的。看她的同时,她的目光正在仔细的注视着我。我感到紧张,感到发毛。我赶紧把目光移开,我能感觉的到,她目光里含有狡猾的毒辣的光线……。
“你看什么?还不烧水去!”灵灵此刻正在洗刷碗盘,她见妹妹不干活,有点儿生气。
“死样!”王燕不爱听了,“看看你的对象都这儿样子。找个好对象咋地,了不起了,是吧!我,这就去,行了吧!”
王燕毫不在乎和我第一次见面,毫不顾忌她姐姐的脸面,看来,她是一个没有涵养的的女孩,和她姐姐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我有些厌烦她,不太喜欢她。灵灵的奶奶倒是个和蔼可亲,没有脾气的老人。我挺爱和这位老人交谈的。
这时王玉来下地到家,进屋和我招呼:“来到了,小刚!”(毕竟已经成了亲戚了,他倒挺热情的。)然后就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卷起旱烟来。我连忙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打开,递给他一支烟,然后,把整包烟放到他的桌边——我是不吸烟的。他点上烟,用力猛吸一口,抬起头,看看我带来的礼物,又把目光移向我,张了张嘴,有话要说,可又没说出口。这时,丈母娘走进屋里,给我和他泡上茶后,刚要坐下,老丈人没有好气的对她说:
“去,炒几个菜,再买只烧鸡来,不要动不动就坐在炕沿上。”
丈母娘没吱声,听话的做事情去了。现在她有病,不得不听话,不得不顺从了。看来,老丈人和她一辈子不会和顺了,看着她闲着,就会找点儿事情让她做,一点儿也不拿她当病人,好像她就是花钱雇来的保姆似的。老丈人对待他的母亲倒挺孝顺,有什么吃的先让母亲吃,说话也比较随和,从不像,和丈母娘说话一样大声大气的对待母亲。要不是丈母娘容不下他母亲,他是不会让母亲常年住在亲戚家的。
王玉来的母亲也有疼人的亲戚。她和儿媳妇本来就不和顺,动不动就吵架,动不动就生气,搞得家不像家的样子,索性,还不如住到亲戚家里呢。这样,她就住在亲戚家里,再说了,儿子家穷,能有什么福享呢?还不如住在亲戚那里享福哩,这样也能减轻家里人的负担,也不和儿媳妇见面,整天磕磕碰碰的,自己也能多活几年。
奶奶的心,宽大得很,大的可以装下太平洋。
我看到这一家五口人,各有各的想法,谁和谁也不是真诚相待,虽然同在一口锅里吃饭,在一个家里过日子,虽然表面上看着和顺着呢!其实,并不和顺,并不安静。也真难为老丈人了。难道说,在农村,没有儿子的家庭里,多数是这样吗?我想,不是吧!
我和老丈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我有些醉意,他也说话多起来,看样子比我醉得厉害。他的手指说话时一比划,就是喝大了——这时,他的手不停的比划,他一定是喝大了。我想:这时,我说结婚的事情,可能有门。于是,我借着酒劲,鼓起勇气,心里忐忑不安的开了口:
“大爷(我叫他大爷),我们两个人下一个月都够法定年龄了,可以结婚登记了,我们——是不是把婚事办了!”我事先没有和灵灵通气,就和王玉来商量起来。
“我看……再等一年吧!今年就不结了,也不差这一年,你说,是吧。”王玉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我的心凉凉的,从没有过的凄楚油然而生,有一种不安的情绪不停的敲打着我的心脏,敲打着我的身体。我不安的喝了一小口酒,和我想的一样,和舅舅说的一样,看来,他是不会同意我们结婚的,连门都没有。我看不出来他是为什么,为什么不会同意我们结婚的事情,但是,他想留女儿一年,多给家里出一年力,最起码是有一点儿这样的想法,至于别的什么想法,我再也看不出来了。
“大爷,我爸爸有病,妈妈身体也不好,你是知道的,他们希望我,我们早些成家啊!他们好把心放下,也算完成他们该做的事情了。我们也都够结婚的年龄了,不结婚,别人会说闲话的。我在外人面前,不知道怎样去解释,怎么去说……。”
“什么闲话!又不是他们的事情,”老丈人就是不同意,“是咱们两家的事情,管别人干什么,只要咱们两家说好,别人说闲话,就是多嘴。你给我说,我对付他。”
“可是……。”我说。
“别可是了,就这样了。”老丈人打断我的话说,“我说了就算,明年吧!”
“都已经够结婚年龄了,你,不让结婚,说得过去吗?”王燕闯进来,听父亲说的不顺耳朵,说的不对,插话说道。
“不管你的事,你多什么嘴!”坐在炕沿上的丈母娘说话了。
“这就不叫事儿。”王燕不服气,瞪着她母亲。“该结婚,就结婚,拖什么呀!没劲。”
“你说什么?咱的外债呢?拿什么还账呀!说得轻巧,真是!”老丈人说出心里的话。
“我,不是现在挣上钱了嘛!上一个月还邮了八百呢。你们,都花完了吗?”王燕不服气,有理的问。
王玉来夫妇,无话可说了,沉默着。
奶奶坐在炕头上,吃着烧鸡大腿,说话了:
“我看呀!该结婚就结婚吧!女儿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留出事端来。”她好像说给儿子听,又好像自言自语。
“就是嘛!奶奶说得对,我赞成!”王燕更有理了。
屋内一片寂静,我们各想各的心事。
“要不,爹!这样,让他们先登记,不结婚。这样在外人面前咱们好有话说,不说咱的不好,你看,行不行?”
王玉来看一看我,又看看灵灵,不说话,他喝了一大口酒后,又点着一支烟,好像思考好了,才慢吞吞的说道:
“也行,要不,就这样办?”
我能看出来,在他心里这么办是非常的不同意,不情愿的,只不过话说到这里了,不得不这样办罢了。不这么依着二女儿,他害怕王燕不给他寄钱,他还指望二女儿的工资生活呢!再者说,够结婚年龄不让结婚,在王庄村也说不过去,让人笑话的。看来,王玉来的头脑挺灵活。
我在心里想:要不先登上记,不然连登记的事情也黄了,要不是王燕在中间和她爸爸理论,恐怕登记的事连想也别想。我在这件事情上,挺感谢王燕的,当然,其中她是有她的想法的,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罢了。
“行!先登记,也把闲话堵一堵,我和父母亲说。”我挺高兴,又打开一瓶酒,给王玉来倒满。
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王灵灵,正看着我偷偷的乐呢!
丈母娘不如意了,不停的唉声叹气。奶奶听了,也挺高兴,不停的说,“好!好!”,嘴里还不停的咬着鸡肉。老丈人用力的吸着烟,低着头,不说话了。王燕听后,高兴的哼着歌,出门玩去了,她的心里有她的小算盘呀!
我们吃过饭后,王玉来的邻居王祥来了,他是来看王燕的。不巧的是,王燕刚刚出去玩了。他的到来,屋中的人有高兴的,有憎恨的,当然这些我是不知道的。王玉来问王祥的意思如何(我和灵灵登记的事情),王祥毫不犹豫的一口否决,不行。这话王玉来听了挺高兴,和他交谈起来。我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我在心里特憎恨此人的。我总感觉此人有些不友好,有些故意和我过不去的意思。我不明白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和我过不去。但,我不明白:我不认识他,也和他没有过来往,我哪里得罪了他了,他也给我出难题,阻挠我和灵灵的婚事。
不过,登记的事还是没有能阻止。
••••••。
我骑自行车驮着灵灵还是在民政局把记登上了。路上,我问灵灵:
“那个叫王祥的,为什么要说坏话,出难题,阻止我们登记。我不明白,真的,不能理解。我以前又不认识他。”
灵灵不好意思了,沉思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
“他恨的人是我。我妈妈想把我嫁给他的儿子,是养子——他没有孩子,要了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我不同意,那孩子又丑又矮,还不太爱说话——我才不同意呢。为此事,我妈妈,给我跪下了,非要我答应此事。我说‘如果让我嫁给他,头天结婚,第二天我叫他发丧。’,后来,此事就没有成,也许,他是报复我吧!”
我,长叹一声,望着天空,许久许久…….。
可是,后来听舅舅说,此人就是王燕的亲生父亲。
唉!人世间的事,悲、欢、离、合、仇,又有谁会说清楚呢!很难说清楚的。
人生的伤痛,每一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经历的呀!我登上记的那一晚上,自己一个人,喝酒喝多了,内心不知是何滋味。我突然,心血来潮,挥笔写下一首小诗:
《伤》
拿起刀
割去身上的肉
没有血
却伤了 我的心
寻觅了半个世纪
失去人生最美的春
没有泪
却伤了 一世的情
拿起笔
书写纯情
没有缘
却伤了 追求的梦
(完)
(待续)
六
登上记以后,我和王灵灵就正大光明的住在一起,形影不离了。老丈人见此情景,真有些后悔答应我们登记,可是,他在心里却是憎恨二女儿王燕,要不是她多嘴,怎么会是这样子呢?要不是她多管闲事,非要这么办,也不至于大女儿天天不着家呀!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听说登上记了,二爷、三叔都给我出主意:你,就说灵灵怀孕了,不结婚不行了,这样,可以在阳历年这天结婚,因为这天,迷信讲没有什么妨碍的,也图个吉利。我想来想去,想去想来,总感觉此事不妥,不应该说话不算话。如果此事真的能成,我总感到对不住老丈人的,心里掏愧,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可父母亲也说可以这么办,只是当时不对,不过我们又不是不管他们了,跟不结婚一个样,甚至比以前管的还要好。他们都让我试一试,问一问行不行?不问咋知道不行呀!这样,他们也放下一块心病,一家人就安心的过日子了。
这时,王庄的村里人也议论开了,有的说登记了还不结婚,是不是招上门女婿呀!有的说是不是男方拿不出钱财来,不让结婚呀!……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听说此事闹得老丈人一家也不安宁,吃饭中一家人总在谈论此事的对与错,但是总以沉默而告终。老丈人听到些闲言碎语,心里挺生气,于是强行不让灵灵去我家住了,也算是躲避闲言碎语吧!就这样,也挡不住一些出心不良的人的谈论。
这天我来到灵灵家,见老丈人赶集没有回来,心想:不如现在和丈母娘说,说灵灵怀孕的事情——她比起老丈人来,好说话,也不会着急骂人,再说,她也是女人,她能理解此事的重要性。想到这里,我说:
“大娘,灵灵怀孕了,你说,怎么办呀?”
她怔住了。
“灵灵她不好意思说,让我告诉你,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呀!”
她真的懵了,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唉,你说这事情!我就知道……这样吧……我要……和你大爷商量商量,要不,今年你们就结婚吧!”
“行!我和父母说说,这就安排!谢谢大娘!”我高兴的回答。
“唉!我主不了,你大爷同意才行的——我和他好好说一说……。”大娘面带愁容,唉声叹气。
我忙着给丈母娘倒水,递过去,见她喝下我的心才算安稳了。我知道,这事情有门,能行,看来二爷出的点子,好使。
这下,可难为丈母娘了。
王玉来碰人就说我们明年结婚;丈母娘这边,就和左邻右舍说今年结婚——很快了。两人说话不统一,搞得外人也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想干什么,反正自相矛盾。外人问王玉来是怎么回事,王玉来也懵了,回家质问老婆,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下,可把他气坏了,但也不好说出去,只能躺在炕上睡大觉,一连几天不起来吃饭。
几天后,我买上好酒,去王灵灵家,商量买结婚用的东西的事情时,见王玉来还躺在炕上睡大觉,灵灵慌忙把我拽到院子里,埋怨着说:
“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和我妈说我怀孕了,你想干什么呀?害得她和爸爸大吵一架,还挨了打。你说你,一年你都等不了了吗?真是的,你想干什么?”
“你——不愿意吗?”我生气了,反问道。
“也,不是。”灵灵停顿了一会儿说。
“那,我们结婚又不违法。再说了,我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那个不是到年龄就结婚的。再者说了,就是结了婚,我们还是该咋管他们就咋管他们,又不是不管了。我父母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他们做梦都盼着我们结婚的,他们放下心了,也就安宁了。你让我怎么办吗?”我,不依不饶。
“唉,不光是这事情!还有……还有……唉?”灵灵为难的样子让我难过,她是有话说不出口。
这时,丈母娘从外面走进院子,无奈的笑一笑说:
“唉,我说了不算呀!等他消了气,心情好了再说吧。”
我到挺为她难过的,为了我的事情,挨了打骂也不提起,也不和我着急,说我,真的,我挺感激她的。
“慢慢来吧!急不得,我们还有时间的。”我看着丈母娘无奈的面容,真的很难过。
“都是你的事,都怪你……。”灵灵抱怨着。
“你就别说了,让你爸听见又要骂你的。”丈母娘阻拦着灵灵,不让她再讲下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王玉来醒了。也许他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他,故意轻声咳嗽一声,出屋门,走进厕所里。
我们进屋里,坐下,坐下来等老丈人——全家的权威的人,进屋。
一会儿,王玉来走进来,还坐在原来的椅子上。他无奈的看着我,冷酷的表情里带着些凄凉,看样子,他的心情也不好,也很难过。我断定灵灵没有把我说谎的事情捅出去,在她心里也是愿意结婚,也愿意早一些出嫁的。我,我的心里安静了许多,我,有底气了。老丈人长叹一声,慢慢的说道:
“刚啊!你看,我这房子,都破成什么样子了。也就是我,不要命的我,住在里面,换换别人早就盖新的了——要是不盖新房,一年都住不下来。我想让灵灵在家再干一年活,把房子翻盖了后,再出嫁。你一年都等不了,非要整点儿事出来,你,非要今年结婚……没办法,我管不了,你们看着办吧!”
这种结局是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我没有办法想到,想到老丈人竟然会变得这么快,快的让人吃惊。虽然我不明白,不明白他的内心在盘算什么事情,但,当着我的面,他总算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不管咋样,这也是一大喜事呀!他的同意,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婚事,畅通无阻,一路绿灯了,真是谢天谢地。
“谢谢大爷!谢谢你!”我连声道谢。
“不用谢我,要谢,谢你大娘吧!她办得好事情。”王玉来是答应了,但,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不停的叹气。
灵灵和她母亲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他们面露喜色的看着王玉来,看着那张无奈的痛苦的脸庞。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不解与疑虑。
“这样,大爷!我就安排结婚的事情了。”我说。
“去吧!”他看起来很不情愿。
………。
一天,天气阴沉沉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天空也飘着雪花,如果没有特别急的事情,农村里的人都会呆在家里,不出门的。我因为有事情要找灵灵商量,所以踏着雪,来到灵灵家。可是,我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屋里面的争吵声,而且争吵的还很激烈。
“你不给我盖房子,我和你娘住什么地方去!这房子,你,看一看,还能住人吗?”王玉来的声音,他在大声的喊叫着。
“我拿什么盖房子?我再两年不结婚,也盖不起新房子来,你逼死我吗?”听到灵灵说。
“我能盖起新房子来吗?我都这样子了,你,不盖房,谁来翻盖呢?”王玉来又在大喊。
“我,没有能力,盖不起来。”灵灵的声音。
“有钱也行!你,拿钱,我自己盖新房。”王玉来和气点儿了。
“我不会印钱?我也不是银行,哪来的钱呀?”灵灵叫起来了。
“你这……死丫头,你不会跟李刚要嘛!死心眼。”我听到丈母娘说话了。
“我没有脸要,他愿意给还好,不愿意给……。”灵灵好像是哭着说的,“我也没有办法。我结婚你们一分钱也不拿,我不说什么,谁让咱家穷呢!现在又要我张嘴要钱,跟李刚要钱,我,开不了口,我无话可说,你们还让我在婆家抬起头来吗?”
“这……房子,盖房子,怎么办?”我听到王玉来气恼的喊叫。
“我没有办法。”灵灵的声音。
“我叫你没有办法……,”我听到用木板打人的声音,“我叫你没有办法……我叫你……打死你……死丫头……你…….吃里扒外的……..你…….。”
我听到灵灵的哭声,又听到丈母娘不让打女儿的声音: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要打……你……你就打我吧!”
“打你能有钱吗?”我听到木板丢到地上的声音,听到王玉来在嚎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屋里安静下来。
我走进房屋时,看见灵灵坐在地上哭泣,丈母娘在炕沿上抹泪,王玉来怒气冲天的喝着茶水。我,不说话,坐在椅子上。我全明白了——哦,原来王玉来表面上答应我们结婚,暗中却给灵灵施加压力,让灵灵自己说不结婚呀!灵灵非要结婚,他叫灵灵盖房子,管我要盖房子的钱——原来是这样子。
我看看哭泣的灵灵,又看看抹泪水的丈母娘,然后把目光移向脸色变青的王玉来,再抬头扫视了一眼屋顶,说道:
“如果说,大爷需要钱盖房,我可以出一些钱的。也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钱呀?”
“最少一万块钱吧!少了不行。”王玉来没思考就说出数目来,“一万块,能把房子盖起来。”
我惊呆了,这不是要命吗?我上哪里弄这么多的钱呀!打死我也弄不来的,这不是真正的出难题吗?我欲哭无泪,脸色难看,用低低的声音说:
“我……我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最多,只能拿出三千块来…….再多了…….我……真的做不了主的。”
“也太少了吧!不行……就一万块,再少了也盖不起来了…….你们订婚只拿了一千块钱,结婚又想省钱呀!好事情都是你们家的吗?”王玉来不满意了,有点儿故意找茬,“再说我盖新房,你们以后也不用再担心我们两个了——省得下大雨都害怕啊!你说是不是?”
“不是我说你,”大娘说话了,“我们这门亲事,根本就不太同意……订婚少拿钱……结婚又要少拿……你,不就是一个高中生嘛,我们灵灵是……进前房呀…….。”
“不要说了!”灵灵听后,气急了,大吼着。
“你知道什么。”王玉来接过话茬,冲着灵灵说,“我们都知道,又想省钱,又想娶回一个好媳妇,都是你们的了。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是想,你也不错,只是家庭穷了些,我没有想到这么穷呀!连一万块钱也拿不出来,真是!”
我的心里好像有一万条火龙在乱窜,难受的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看一看可怜的灵灵,我心爱的灵灵,她还傻呆呆的愣在那里。我想走,但我不能呀,灵灵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一切呀!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合法的妻子了,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了。我,怎能一走了之呢?我强压心头的怒火,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大爷,真的!再多了,再怎么说下去,我也只能拿出三千块了,这些,我都很为难了。以后……以后…….我再想办法,给你凑起来,好吗?”
王玉来不吱声,灵灵站起身哭着说:
“爸爸,你就让我们痛痛快快的结婚吧!我们求你了。我们结了婚又不是不管你。李刚说了,以后这钱,他会给你的,一分不少的给你的。”
“以后……。”王玉来眼里含泪,冷声说道,“以后不可能了!房子呢?等到下大雨,把我们砸死了,再给钱盖房子吗?笑话!我是不信的。”
“那怎么办?”灵灵话说出来,又有些后悔了。
“怎么办?这婚还是不结得好。”王玉来见女儿当着我的面顶撞他,很是气恼,就是不吐口,故意难为人。
“我非要结婚不可!”灵灵也急了。
“你不听我的,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以后也别踏进这家半步……你…….你…….气死我了,你走,你走……我没有你这个女儿。”王玉来真的气坏了,他从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他站起身就要把灵灵推出门去。
“你别赶孩子走呀!有什么慢慢的说嘛!”丈母娘一看丈夫真急眼了,真要赶灵灵走,她不愿意了,起身阻拦王玉来。
“你少说话,没你的事。”王玉来把丈母娘推到一边,狠狠的瞪着他老婆。
“你不要脸,”王玉来看来真的气恼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也许是当着我的面,他感觉脸面上挂不住吧,他狠狠的踢了灵灵一脚。“你……你没有男人可怜的。我没有你这么个女儿,你走吧!永远别回来,别踏这个家的门…….。”不知为何,他落下了眼泪。
灵灵的泪珠一滴一滴的落在身上,地上。她抓住我的手,拽着我就向外走。外面,天色已经黑暗下来;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已是厚厚的一层,白茫茫一片了。
我听到丈母娘要出来叫住我们,可被王玉来给强行制止了,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灵灵紧紧牵着我的手,不停的抽泣着。我们踏着厚厚的雪,脚踩在上面咯噔咯噔的作响,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我们”的家走去。天色,阴沉黑暗,还刮着北风;风不是很大,但吹到脸上还是刺骨的寒冷,刺骨的疼;不单单是脸上,还有身上,心里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寒冷的——冷冰冰的。
我不知道灵灵现在想些什么,心里难不难过,痛不痛苦,反正,我的心绪没有停下来,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我思前想后,不知道是谁的错,真的不知道。我,挺悲伤,挺难过的。我在想,人生最美好的,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结婚那天了。那天,新郎新娘是全场的,全家人的焦点,风光无限,欢笑声,祝福声,声声入耳,入心,所有的一切都是送给新郎新娘的。那一刻,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快乐的,都是幸福的。但是,我的第一次“婚姻”是不光彩的,是失败的。这一次又是不明不白的结婚,虽说可以省一些钱财与花费,可我的心里过意不去,和自己过意不去,我没有能给灵灵一个快乐的、幸福的婚礼,没能让我和灵灵在人前体验人生最幸福的时刻,我无能,我不能让所有认识我的人知道——我,李刚,光明正大的娶回一个既美丽又贤惠的媳妇来。你说我有私心也好,说我人前炫耀也罢,反正我想快快乐乐的把灵灵娶回家,而且要是风风光光的娶回家,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自己领回家,过日子的。我要给灵灵一个完好的婚礼,别人怎么样,我们就怎样!我的私心战胜了金钱,战胜了利益,我决定要把灵灵正大光明的、风风光光的娶回家,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灵灵的美丽,灵灵的笑容。
我们走在田间小路上。走到半路时,我停下来,灵灵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不走了?”
“我忽然想起一首我刚写的诗。”
“什么诗?”她问。
于是,我大声的读给她听:
《小路》
走走乡间的小路
思量最幼稚的路标
是否
让你感觉可笑
弯弯曲曲 很远很远
遥望路最远的边缘
能否
有你心想的心愿
这么多年
走在这条弯弯的小路
可否
在路的旁边
歇一歇那飞翔已久的心愿
回头望一望
有一排或深或浅的鞋印
弯弯曲曲
一直延伸到 很远很远…….
*
读完,我紧紧把灵灵拥抱到怀里。我,哭了。我用凄凉的声音说:
“你说,我们的人生,是不是像这条小路?曲曲折折,高高低低,总有些坎坷,总有些不平坦。”
“人,就是这样的活着的。”灵灵说。
“这样……,”我紧紧抓着她冰凉的手,“我们这样对吗?”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吗?我……也不想这样呀!”灵灵难过了。
“我想,给你一个别人都有的、快乐幸福的婚礼!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正大光明的嫁给我!我想给你一个圆满的婚礼!我要让相机记忆我们激动人心的愉快的时刻,记忆我们人生中的最美好!”
“我,何尝不想呀!可是,现在这样…….。”灵灵叹气。
我能感受到灵灵的无奈,同时,我也能感到灵灵是多么,多么的想风风光光的嫁到我家的心情的。我思前想后,突然,我想到了舅舅。也许,也许舅舅会有办法。想到这里,于是,我不加思索的对灵灵说:
“这样…….我想,如果我们去找我舅舅想一想办法,也许能行…….我们,现在,找我舅舅去,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吗?”
“能行吗?”在灵灵的内心是非常,非常想风风光光的出嫁的。
“咱们试试吧。”我说。
于是,我们两个年轻人,踏着雪,相拥着,开始向回走。我们要到舅舅家去解决我们的难题……。
我们把事情跟舅舅讲述之后,舅舅想了想,没有说一句话,起身出门了。过了好一会儿,舅舅领着灵灵的另一个哥哥(就是王玉来的叔伯侄子——我们叫他林哥。),来到屋里,坐下(王玉来挺怕这个侄子的)。看来他要管一管这事情了。简单的交谈之后,灵灵和这位哥哥起身离开舅舅家,到王玉来家去了——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到灵灵家还要理论的,所以,他没有让我跟着,他害怕我多嘴,害怕王玉来见到我不高兴,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说真的,我也不想去。我在舅舅家匆匆吃了些东西,谢绝了舅妈的留宿,自己回家,把事情向父母说清楚后,回到自己的东房屋,休息了。
事后,父母埋怨我,说应该把灵灵领回家来,说,如果结婚会花很多钱,是不是花的太多余了。可是,我,愿意这样,愿意这样花结婚的钱,我要,风风光光的把王灵灵娶回家。
老丈人总算答应下来,不再找茬,不再难为我和灵灵了。我们挺高兴的安排结婚用的东西,发请帖,通知亲友,忙的好不高兴!
王玉来很是聪明,他知道——亲侄子不来往,不说话,如果这个侄子也不管他了,他真成了孤家寡人了,日子当然不好过,所以,他听从了叔伯侄子的想法,同意顺利的让灵灵出嫁。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他是不甘心的,他的心理是不能平衡的,他就是不顺心,他就是不能让结婚顺利的进行,就是要变着法的找茬,他才安心,他才顺气。
就在我送三千块钱的时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王玉来接过钱,怒气冲冲的对他老婆说:
“炒几个菜,我要和小刚喝上几杯!”
大娘顺从的去做事,可他还是不依不饶的喊叫:
“就是,你的事,要不是你,事情也不会这样子,现在好了……你这女人,不让我省心了……真不让人省心……。”
“不为孩子好,我不白活呀!”大娘也不生气,笑着说。
在一旁的灵灵不吱声,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能听着,也不好插话劝劝他们两个。
“好……好…….好,学会顶嘴了。这样,我要和你离婚,不和你过了。”他没完没了了,“从今天起,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你让我怎么过呀!我一个病秧子。”大娘说。
“爱咋过就咋过,不行就去你闺女家。”
大娘不吱声了。
“是你答应灵灵结婚的,结婚那天你就去小刚家,你,别在这个家了,你去享福去吧!”王玉来气冲冲的说。
没有一个人吱声。
“就这样定了,出嫁那天,你就去,别回来了。”他又重复道。
“我不去,那叫啥事儿!不去。”大娘说。
“我叫你不去,我叫你不去。”王玉来大大出手,打着大娘,“你,去不去,去不去……。”
我跑出来,去找那一位哥哥(王玉来的叔伯侄子),灵灵在屋里拉架。
我心想,他是想把大娘推给我呀!让我娶灵灵,也要带着丈母娘呀!王玉来的脑子好使,聪明。我不能这样做的。我这样做了,全村人不都耻笑我吗?娶媳妇,还带一个丈母娘来——不叫人笑掉大牙才怪。我不能把大娘接到我家去的。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哥哥听,当然,我也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事情的情况。哥哥听后,叫我不要插手,一切由他处理。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那叫什么事呀——娶媳妇,还另外带着一个丈母娘,听起来真是笑话,大笑话……。
这件事,又让哥哥给平息了。我非常感谢他,为此事,我特意买了两瓶好酒,给哥哥送过去,以表答谢之心意。他,也欣然接受了。
此事平息以后,我们的婚期来到了。
我们顺利的,风风光光的,快快乐乐的举行了结婚仪式。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和老丈人的争斗从此事以后,才算开始——他记恨我,记恨我,一件事情也没有依照他的意思办——结婚的事情。
以后,我和灵灵的小日子不好过了。
不管怎么说,我李刚,风风光光的娶回个漂亮的媳妇来。从此,我,成人了。
(待续)
七
新婚之夜那晚上,灵灵温情的躺在我的怀里,用低低的声音对我说:
“刚,你知道吗?”
“什么呀?”我困惑。
“就是一开始,我们‘那样’了!”
“我,感觉对不住你的!我们不是结婚了,又怎么了?”
“其实,我……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得逞的…….。”灵灵停住了话语。
“什么?故意的!”
“哦!”
“怎么可能?”我不解。
“就是,我愿意的!”
“是吗?”
“嗯!”灵灵害羞的笑了,“我是主动的,自愿的。我如果不‘那样’,我们会结婚吗?我们是走不到一起的,你会要我吗?这样,你要为我负责任——我愿意把我交给你。”
“哦!”我忽然明白了,“原来,你早有预谋呀!我,上你的当了……。”我开玩笑的咯吱她。
灵灵幸福的,咯咯的笑。
“如果我不要你了,你不是……上当了吗?”我逗她开心。
“你不会的!我,信你,你爱我!”灵灵挺自信,“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后悔。”
“真的吗?”
“真的!”
看来,女孩子都有心机,都为自己的归宿考虑。灵灵也是一样,她原来早就想好了,我们的事情应该怎么办,怎么做了;她知道怎么能顺利的结婚,怎么把事情办得圆满些。她,把我研究透彻了。
很快春节到了,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灵灵要去给她爸爸送礼物,毕竟是新婚第一年嘛!灵灵是年二十七回娘家送礼的。我因为要忙着置办年货,就没有一同前去,也许我跟着就不会出现,或者说不会发生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了。到年关二十九的晚上,灵灵还没有回家,父母着急的让我去灵灵家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是怎么一回事,快到年三十也不回家。我也不知道灵灵在娘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好二十八回家,现在不回,指定发生事情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王玉来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他们一家人刚刚吃过饭,正待在屋里看电视。炉子上的水壶冒着热气,开的呼呼的,他们也没有人把开水倒到暖水瓶里,看样子他们的心情都不高兴,好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一样,不,在我看来,一定是争吵过,生过气。见我的到来,大爷、大娘都没有动地方,都冷冰冰的看着我,只有灵灵站起身,让我坐下。我的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我怎么也是女婿呀!怎么说也是第一年的新女婿上门,也应该亲热些吧!没有,就是冷冰冰的看着你。唯一使我感到温暖的是,灵灵的心里还有我,她站起身来了。
我对灵灵说回家的事,说第一个新年在娘家过不好,必须回家过年。灵灵不吱声,也不起身走,只是静静的又坐在椅子上,看看她爸爸,又看一看她妈妈,最后,向我使眼色,意思是说,让我对她爹讲。我见有些不对劲,于是,我谦虚的再次说出我的想法,可大爷拒绝了我,说今年不让灵灵回婆家了,就在自己家里过年——原因很简单,是王燕回来,商量盖房的事情。他想尽快把这事情商量好。看这情形,老丈人铁了心要把灵灵留在家里过年了;我能看出来,灵灵挺是为难的,只是不敢顶撞父亲罢了。
我在心里仔细一想,老丈人这是出难题呀!他出心不让灵灵回家,不让我家过一个快乐的新年呀!他是在报复我呀!“我怎么办?怎么办?”,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想来想去,我还是找舅舅来说和说和此事吧!也只有舅舅能解决此事了,唉,谁让我有这样一个老丈人呢,谁让我当初结婚要省钱把老丈人得罪了呢,可不都怨自己做事情欠考虑吗。我想到这里,起身离开,他们也没问我做什么去,也不送我,好像我还不如左邻右舍的邻居呢。我的心,伤到了极点,这不叫过年,这叫生气。冰冷的空气侵入我的心里。
舅舅听完我的讲述,他谁也没有找,随我来到王玉来家,然后,强行让我们回家。碍于舅舅的面子,王玉来没有强行阻拦我们。我们匆匆回到自己的家中。至于舅舅怎样说服王玉来,怎样和他谈以后的事情,怎样和他说好话,我们是不知道的了,反正,老丈人每月管我们要二百元钱,还要帮助种地,干活。此事,在舅舅的承诺、担保下,才算平息下来。
我们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后,灵灵和我商量好,让我去工厂打工,她在家种地。因为这样我们收入大一些,毕竟我家挺贫穷的,还有外债没有还上,再说了,老丈人每月还要二百块钱呢,不上班,每月哪有钱开支呀!至于父母的反对,阻拦,老丈人的气恼,不理解,我都没有放在心里,依然去了高唐县的“时风厂”,上班了,做起了工人来。这样,我们家每月都有千八的收入,去除花销,还可以给王玉来二百块钱,如果省着点儿花,还有结余的。当时,我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父母和灵灵劳累些,老丈人也劳累些,可总体收入还是挺可观的,挺不错的,我高兴在心里。
我的工作很顺利,工资也不少,只是三班倒让我吃不消,下班回家后还要干农活。一开始还能接受,时间一长,我有些睡眠不足,身体有些虚弱,总感到睡不够觉。我知道,我的身体有些透支了,但是,为了家,为了灵灵,我咬牙坚持着。
生活,总是不容易。
也许是,好事多磨难吧!我的生活也是一样,也不是风平浪静的——我总不能一帆风顺的过生活,有时候我也总抱怨命运对我太不公平,对我太残忍了。可,命运就是这样弄人,又有什么办法呢?“也许别人也有这样、那样的不幸与灾难,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也只有这样想,才能使我的内心平静一些。
也就是在春天最忙的时日刚过——就是浇完地,谷雨时节播种完棉花的时候——我家吃力的勉勉强强的浇完地,播种完棉花,我一天的假也没有请,还是正常上班,父母也想好好休息几天时,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七个夜班,我每晚上十点多准时出门。每当我出屋门时,都会听到我住的房间后窗户有响声(我家的房屋后面没有人家)。一开始,我没有在意,后来,听到敲击窗户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声音越大,灵灵说有一些害怕,是不是让我请假“看一看”,是怎么一回事。也怪我大意,只是让她把事情去那边屋里让我父母处理就行,不用害怕的——我还继续上我的班。
真的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呀!这种事情,在农村时时发生,可这次让我家遇到了。我也真有些气恼。但是,我要上班,没有时间去细细考虑此事,去亲自处理此事,(我真的大意了)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那人也许认为我们家无能,想找一些便宜事儿——他看没有人出头,就越来越胆大了——他每晚必来,他好像在想:李刚这样的家庭能找啥样的媳妇,还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要找些便宜事呀!
在上完最后一个中班后,我骑自行车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可是我远远地看到我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屋内也全都亮起了电灯。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疑惑的推开没有上锁的虚掩着的大门,推车走进院子里。这时,灵灵急忙从屋内跑到我面前,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没有能……把那人逮住…….让他跑掉了。”
“什么人?”我更有些疑惑了。我放好自行车说,“慢点说。”
“就是……就是,那个敲打窗户的人呀!可吓死我了,吓得我直哆嗦……唉,就是,让他逃掉了。”
“看清楚了吗,是谁?”我问。
“没有,不过我用手电筒照到他的背影了,挺魁梧的一个人……可吓死我了!”灵灵的话语有些发颤。
原来又是那个可恶的人,真让人气恼,我真想把他捉住,狠狠的惩罚他的不安分,他的花心,可就是捉不住他。
我们走进屋,父母亲也都坐在我的屋里,脸色阴沉,怒气冲天的样子。
父亲见我进屋,坐好后,没等我问,他把捉人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原来真有不怀好意的人来敲窗户,想趁我不在家和灵灵“那样”——灵灵不是那样的人,此人还不善罢甘休,还不停的骚扰灵灵,天天夜里来敲打窗户,而且每晚都来,一次比一次胆子大,一次比一次敲击的声音大,并且,他都是选择我不在家的时候来。看来他是知道我家的底细——我不在家,父亲拄拐,行动不便,母亲身体不好,胆子又小,没有一个能使他感到胆怯的因素让他放弃他的花心,所以,他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的心情使得他,越来越疯狂起来。灵灵只对我讲过一次,就再没有把此事讲给我听,她是怕影响我的工作,她悄悄的让父亲找人捉住那人,可找了一圈,没人肯得罪人,只好父母亲和灵灵来捉那人。想不到的是,父亲一连几天也没有等到人,那人好像提前得到消息似的,没有来。父母亲刚刚放松下来,想,那人害怕了,不会来了,这回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这天夜里,他又来敲打窗户了。灵灵按父亲嘱咐好的话,先稳住那人,然后悄悄把父亲叫醒,没有想到,母亲气坏了,拿着短木棍,第一个轻轻开大门,冲出去。父亲拄着拐杖也随后跟出。母亲在房屋后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人后,转回身再找时,随后的父亲却发现在树的后面蹲着一个人,不就是那人嘛!父亲喊母亲的同时,那人一看事情不好,起身把父亲推倒在地,正好把前来支援的母亲绊倒,他向南逃跑。这时灵灵拿着手电筒走出大门,父亲大喊用手电筒照他的脸,可那人挺聪明,用双手捂住脸,飞快的逃掉了。灵灵拿着手电筒,追了一段路,终于没能捉住那人。一家人刚刚到家,连气都没有喘匀呢,我就到家了。
父亲没有大事儿,只是脸上摔青了一点点;母亲的手臂摔得有些痛疼,要到天亮去医院检查的。天亮后,我骑车驮着母亲来到镇上的医院,一检查,手臂骨骨折,医生给打上石膏,说要静养三个月。没有办法,只好好好养着吧。
我的小日子刚刚步入正轨,红红火火的过着,可是,因为妈妈的病,我不得不回家种地了。我好好的工作就这样丢掉了,不能干了,我挺遗憾的——没有办法,妈妈不能劳动,灵灵一个人两边跑也不现实,我也只能回家种地了。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不容易,我却不能干下去,不能愉快的、单纯的上班,我的身后是一个沉重重的家,一个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家!我怎能放下不管呢?我怎能一人单纯的上班呢?不能的。
我辞职,下岗了。我要照顾家,我要照顾两个家,我要艰难的拉着沉重的两个家,前行。可是,有家,就会有希望;有家,就有奔头!
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确信,父亲、母亲一定知道他是谁,一定知道,他们只是不说罢了。他们是害怕我知道后,会去找那人算账,他们是怕闹出大事来,再说了,不是没有怎么着吗。我也确信,灵灵,在灵灵心里一定知道此人是谁的,她只是不能说罢了,此人不可能来不三去不四的来敲我家的后窗户,这里面指定有事——我的心里一直这样想。我不明白,我甚至有些怀疑,怀疑灵灵的品质,但没有事实,我只是在心里怀疑,向谁都没有提起过此事。慢慢的,时间一长,村里人的闲话也就没有了。但是,在我心里,总是过不去这个砍,有时候喝多了酒,我就想和灵灵闹,我知道是我的不对,可我总是在心里过不去,放不下的,就像着了魔似的。
种地的日子也不轻松,我要在两个村子里来回奔跑,不停的干农活,不停的听着双方父母的唠叨,并且,每月还要给老丈人二百块的零花钱。我挣不来活钱了,日子自然就紧张了,没有以前宽松了。农村,特别是农村,挣钱不容易,真的,挺难的。没有办法,小日子还要慢慢的过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富裕起来的,我要耐下心来,大干,苦干,才能从穷苦的生活中走出来。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没有太大的能耐。
••••••。
祸不单行吧。我家的日子就是不顺当,摁下了葫芦,瓢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在过完麦以后的十几天里,我发现灵灵的脸和腿有些水肿,去县医院检查,说是肾炎。于是,开始输液,吃药,不停的治疗,可大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于是,又找到中医大夫,看中医,可也没有医治好。我和老丈人商量(他毕竟是灵灵的父亲)应该怎么办时,他只是谈谈的说要治疗,就只是沉默,或者自己静静的抽烟。他看样子不太关心灵灵的病情,也不拿些钱出来,也不跑腿,也不说应该去什么地方治疗,更叫我寒心的是,小燕听说姐姐得了肾病后,吓得她连工资也不敢让她姐姐取了——以前,小燕都把钱寄给姐姐,让姐姐取出来,再送给王玉来的。唉,人如此,人情也是如此,如此之薄,就连自己最亲的亲人,最近的人,在困难面前也会先为自己着想的。也难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不光是老丈人一家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来冬天了。
灵灵的病情一天一天加重,下面的医院医治不好,父亲只好低价把全年的棉花卖掉,没有还债,全都给我,让我拿着这些钱,去省城的大医院给灵灵治病——灵灵是他的儿媳妇啊!我望着含泪的父亲,哭了。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父亲对我们的爱!他自己要死要活的,现在,却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灵灵治病,他自己不止一次的对我提出要死去的想法,他说他活着太痛苦,太难受了,他说他已经为我娶上媳妇了,他放下心了,他要离开,不活了。我每次听到这些都拿外债、家庭困难来安慰他,鼓励他活下去。我说这个家不能没有他,我刚刚下学,有一些事不懂,需要他的指点,离不开他呀!他听了,总是沉默,看着我难过的样子,父亲痛苦的为难的答应我,活着。现在他把所有的钱拿出来为灵灵治病,我能感受到他是多么的爱我们呀!和我的老丈人相比,天壤之别……。
冬天的四点多钟,天色还是很黑,看不清道路,偶尔能听到村里的公鸡的叫声;天空熙熙攘攘的还有些星星眨眼睛,不过,西北风刮得不是很大,那冷冷的风吹到脸上有些刺骨的疼痛,感觉特别的寒冷。因为起得早,我和灵灵又不愿意找人帮忙,只好步行去十多里外的小汽车站乘车。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在笑我们傻,可是在我们内心里,我们需要独立,我们要自己面对所有的不幸与困难,我们不是傻,是坚强,是在锻炼我们的意志。我们要坚强的生活,就像父亲一样的坚强!
我们到达省城济南,望着行人匆匆,车来车往,我们,傻了,真的傻了,傻眼了。这么多的车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高楼,我们不知道去什么医院,怎么走,乘几路公交车。我们呆傻傻的站在汽车站的出站口处,许久许久。忽然,有一辆出白色的租车停靠在我们面前,司机问我们去什么地方。我们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我说是来开病的,不知去哪家医院好,那司机说可以带我们去医院。我和灵灵商量商量,我们决定坐出租车去医院——这是我们第一次坐出租车,也是第一次让出租车司机多收了我们三十块钱,说收好听些,不如说是骗更正确。可是,那司机还算有良心,没有把我们拉到骗人的小医院,他是把我们送到最近的“齐鲁医院”——省城的大医院。如果把我们拉到小医院,我们也是不知道的,那样,我们可就真正的上当了。那人,不管咋说,不管他多要我们多少钱,他没有真正的坏良心,他只是想多收我们的钱罢了。后来,我在心里还挺感激他的,不知为何缘由。
挂号,找医生,看病;抽血,化验,检查身体,我俩一上午都很忙碌;下午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拿了两个结果,还有一个要等第二天才能出结果;这就是说,我们要在济南住上一晚,等第二天才能看上病的。没有办法,为了省钱,我们商量好,在医院病房楼的楼梯大厅里睡上一宿——说是睡觉,其实我们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一是紧张,二是一换地方根本睡不着。思来想去,想着明天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灵灵的病好不好治疗,实在烦了,我就和灵灵到楼后的园子里走一会儿,而后,再躺在大厅里,闭上眼睛,养神。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我们匆匆吃完早饭,到上班时间后,拿到结果,找到医生,看结果。还好,医生看完所有的结果后,他考虑是“肾小球肾炎”,开了一些药,医生还再三嘱咐我们,要长期吃药,不能停,才能彻底治愈,不再复发。这意思是说,灵灵要长期吃药,常年用药治疗,不然是不能治愈,不能彻底康复的。还好,灵灵的病总算有治疗办法了,能康复,这也算省城的医生医术高明,我们没有白来省城济南,我们是找对医院了。
我的贫穷的家庭,每月都要有八九百块钱的支出,来给灵灵买药,治疗。每隔几个月,我都会去济南拿一次药。值得高兴的是,灵灵的病一天天好转,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看。别人都在议论我娶回一个病秧子,真是命不好,可我倒觉得,灵灵跟了我,才是不幸呢,吃苦受累的——正因为我这样想,我们家才和睦的过日子,要不然,非是鸡犬不宁不可。
…….。
三年后,灵灵的病完全康复,医生说可以要孩子了。我们一家人都挺高兴,这不正是我们一家人盼望的,一家人希望的嘛!
苦尽甘来,是我的希望,是我对生活的希望呀!我还提笔写下一首小诗呢:
《希望》
我 在黑夜中行走
失去方向
问 满天的星星
我 走向何方
天空 飘来祥云
可 我的前途茫茫
又会有谁
为我人生导航
一片水中
我是孤舟
问 起一阵什么样的风
给我
星星点的希望
*
在我结婚的第二年,王燕从青岛带回一个男朋友来。虽说王玉来非常的不如意、不满意,非常的生气,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不能明说出他的想法——他想让王燕招上门女婿。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想得罪王燕,只好用他的老办法——用订婚的钱来把王燕的男友逼走,搅黄,他开了天价,要一万块钱。但是,也不知王燕对气愤的男朋友说了几句什么话后,她男朋友平静的满口答应下来。这使得王玉来很生气,很无奈,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这门婚事。他心里知道,和二女儿闹僵,没有他的好处。一万块呀!真不是一个小数目,也真难为王燕和她男朋友了——我在心里想。
订婚那天,我和灵灵都去了。灵灵炒了一桌子菜肴,等待着王燕和她男朋友的到来,就连不爱打扮的丈母娘也穿上了新衣裳,老丈人是灵灵强拧着换上一身新衣服的——灵灵想,人家是从青岛来到,咱们应该重视些,热情些,不应该和平常一样,这样,也给王燕长脸。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等来的却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王燕叫她男朋友:小冰。其实,他的名字叫韩冰——在我看来,他就像冬天里的一块寒冰一样,冰冷无情。他看上去比王燕要小,长相孩气,不过皮肤倒是挺白净,个子高高、瘦瘦的,不算魁梧。要是和王燕相比,还真是,郎才女貌,挺般配的。订婚时,我是第一次见到他,我热情的打招呼,换来的却是冰冷的“嗯”声。我不怎么喜欢他,我讨厌他的高傲与冷酷,那近乎无情地冰冷。所以,我也不怎么和他谈话,我静静的坐着,用观察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举止行为与高谈阔论。
我们还没有开席,倒酒时,韩冰从上衣袋里掏出一打钱来,放到王玉来的面前,就不说话了,起身把王燕叫到院子里,也不知道他在王燕耳边说了些什么话。王燕回到屋里,挺不高兴,对着父亲说道:
“我们有事要去县城,急事情,就不在家吃了。爹!你们先吃着,别等我们了,记着把钱收好。”
“这孩子,吃完饭再走呀!”大娘还不停的絮叨着。
可是,王燕他们已经走出了院子,把我和王玉来晾在屋里。我望一眼满满一桌子的菜肴,连一筷子没有夹过的菜肴,心里说不出的气恼——这是瞧不起人,这是蔑视我们呀!我留意到王玉来的脸色也不对,他也不满意、不高兴,生韩冰的气,只是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发泄出来罢了。我刚要开口说话时,老丈人把钱收好,无奈的说道:
“他们不吃,咱们吃!”
说着,倒上酒,自己先喝起来。
灵灵无奈的摇摇头,出去做事了。
就在我们结婚的第三个年头,也就是灵灵的肾病医治好的时候,王燕要结婚了,她许诺过结婚以前给王玉来盖房子的事情,成为了泡影,不能实现了。我想,这只是王燕,只是王燕的缓兵之计,天方夜谭罢了。此事可把老丈人气坏了,他好几天吃不下饭,也不出门,自己躺在炕上跟自己生气。他真没有想到二女儿的鬼主意真多,把自己给糊弄了。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王燕他们身在青岛,又不在家,天高皇帝远的管不了了,他也只能默认了,默认了他们结婚的事实。不过,王燕挺聪明,提前让韩冰多给了王玉来八千块钱。见到钱,王玉来高兴了,他什么也不缺,就是缺钱。他高兴的主持着让王燕风风光光的,高高兴兴的出嫁了,也许,在他心里早就把盖房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时,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我真想一走了之,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痛哭一场。要不是灵灵强阻拦着,我真的不管不顾的走掉了——我们结婚可没有这样的排场。
王燕的不盖房子,给我和灵灵留下了太大的麻烦。我是说,以后的日子里。
王燕高兴的出嫁了,从此,她也很少回家。她本来就不想回这个让她感到寒酸,感到丢脸的家的。
本来王燕订婚,结婚给的钱,是可以把房子盖好的,但王玉来花销大,一点一点的把这些钱花掉了,一分也没有剩余。我真是想不明白,难道说在农村,没有儿子的家庭,都会这样,都会自暴自弃吗?我想,不会吧。在我看来,王玉来只不过是没有过日子的心思,享乐的思想多一些,懒惰的思想根深蒂固罢了——他是对未来失去信心了。
在这三年里,老丈人没少给我和灵灵增添麻烦的事情,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反正一句话——不如意。原因是:我不像儿子一样把农活全部包下来,还不按时拿钱给他花。我有时真生他的气,真不愿意踏进他家的大门,可有灵灵在,我不得不去,不得不管。我只是不明白,老丈人为什么不会体谅体谅我们,或者是我们的难处呀!我们那么困难,难道他就一点也没有看在眼里吗?他的内心真的是那么自私吗?……这些答案,等到他快咽气时,他才悔悟的对我讲。当然,你要耐心的看下去,你才会慢慢明白的。
虽然老丈人看我不顺眼,虽然我的家庭因为灵灵的病而雪上加霜,但是,灵灵的病医治好了,我心里特别的高兴。医生说,灵灵可以要孩子了——这使我,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新的希望之光将要在我的心田里燃起,燃起希望的大火,那是我们、我家的希望之火!
我和灵灵终于可以——要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待续)
八
我们要孩子的计划并不顺利,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灵灵怀上孩子后总是流产,总是在两三个月的时候出问题。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去医院看,可是,县城周边的医院都去了,也没有医治好,也许我和“齐鲁医院”有缘——我和灵灵只好又来到济南的“齐鲁医院”检查,治疗。经过三个月的治疗,灵灵又一次怀上了宝宝,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李福。
灵灵的病不光是输卵管不通,还有内分泌失调。医生说,不好怀孩子,和灵灵的情绪有直接的关系,只要配合治疗,不是什么大病,很快会好,只是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愉快。
他是个男孩儿,可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不容易——灵灵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才敢下地走动走动。因为害怕再一次流产,我只能日夜照顾灵灵生活的一切,直到生产为止——这个孩子的到来真是不容易呀!
孩子是在午夜时顺生下来的。我的父母,她的父母都身体不好,还要照顾家,所以,在医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再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和灵灵在病房里看着别的产妇都是双方父母陪同着,都有人照顾着,我是含着泪水把灵灵推进待产室的。我不知道灵灵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她是不是难受,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感到孤独难过呢?反正,我的心情不好。我想,灵灵的心情与感受和我是一样的。
我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我等待着,等待我的孩子的到来:
《儿子》
夜 是那么的宁静
静的叫人可怕
时间 是那么的缓慢
慢的仿佛停止
我 又是那么的焦急
焦急的等待
一声婴儿的哭声
赶走了宁静
赶走了失落
儿子
在深夜里到来
儿子 是一种希望
希望着我心中的梦想
儿子 是一种代表
代表着我和妻的永恒
儿子是一种喜悦
喜悦着我伤迹累累的心
不在
——不在深夜里
迷失
*
这是我在等待时提笔写来的一首诗,和大家分享。
生下孩子的六个月里,我们家的生活还算顺利,平静,虽说生活贫苦一点儿,可我和灵灵和睦相处,心心相印,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可是后来就变了,灵灵每一次回娘家回来,都要和我争吵,故意找我的麻烦,而且,每一次都拿离婚,或者寻死来为难我。当然,每一次都是我把好话说尽后,才算平息下来;每一次都是拿一些钱给灵灵 ,才算风平浪静。我真的不明白,好好的夫妻,怎么会成这样子呢?以前,我们两人是多么的和睦,多么的相爱呀!可现在,我们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了,我们的事情在村里传的纷纷扬扬的,都成笑话了。我的思想压力很大,总是感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总是挺自悲的。
本来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怎么突然之间会要离婚,不离婚就要死要活呢?我不明白,真的弄不明白。我们的爱,都去哪啦。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弄人。
一天,我下地回家后,见灵灵没在家,问父母,父母说不知道。我心想,灵灵又回娘家了吧,回来又要争吵了,又要不安宁了。晚饭前,灵灵面带怒色走进屋里,目光扫视屋内的父亲、母亲、我,还有父亲怀里抱着的孩子——李福,大声说道:
“你,你看你们,把屋内弄成什么样子了,成猪圈了。脏死人了。”
灵灵说完,一把从父亲怀里夺过孩儿,坐在椅子上给孩子喂奶。父母亲害怕再吵架,静悄悄的去他们的屋里了,他们也被灵灵吵闹的心神不安,有些害怕了。我看看变了样儿的灵灵,强压心头的怒火,说道:
“你刚进屋,没有人说什么……没有人惹你……你看你……你都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你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灵灵了。”
“咋了?我就这样子,看不上,我们离婚,我还不想和你过了呢?”
“你看你,你动不动就离婚,动不动就不和我过日子了……..我如果看不上你,能给你看病吗?你的命比我的命重要,知道吗?一看就是三年,我说什么了?我一个不字也没有说呀!你知道的。”
“那是你愿意。”灵灵不讲理。
“你说……以前的你去哪了…….以前你那么好,那么爱我,也不发脾气…….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能不能好好的说,好吗?”
“和你好好说?没有必要,你,根本不讲理……。”
“我怎么不讲理了…….。”我不爱听,打断灵灵的话,“你说…….你现在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全家人都怕你,你不知道吗?咱们这两天,离婚离过两次,都没有离成…….。”
“那是你不离。”灵灵打断我的话。
“我们,有儿子呀!我不能冲动,咱们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吵架了,好吗?”我哀求着。
“不能,我没心和你过了。”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呀!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好好的,现在这样子…….你说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我们的儿子呢?”我说。
“那是……还你给我治病的债。”灵灵也有些伤心。
“你不爱我?”我问。
“爱你?不爱,不爱你。”
“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孩子?”
“我说过了,那是还债,还你给我治病的债。”
“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呢?”我追问。
“你,一开始,一开始就……强奸了我,你要不强奸我…….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你胡说。你,不讲理。”我气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不讲理的人是你。”灵灵用手指着我说。
“我哪里不讲理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爱你……..。”
“我们的爱…….都去哪啦?你说不爱我,我,不信,”我眼冒金星。
“我们……没有爱……现在,我恨你。”灵灵不知为什么,眼里含泪。
“我没有错,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明白…….我们的爱,现在,怎么了?你,不是自杀…….就是离婚…….这个家,不像家了……..我害怕,真的害怕了…….咱们的家,不容易,可现在,家已经不像家了…….。”
“不像家就不过了,离婚。”灵灵斩钉截铁的说。
孩子被我们的争吵声吓哭了。
“我们…….。”我又强压压心头的怒火,“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平静的谈一谈?咱们不要这样争吵,好不好?”
“和你,你还是人吗?和你讲理——对牛弹琴,好不好!你讲理?谁信?你现在,不是人,知道吗。”
“我什么地方错了,你讲出来,我好改呀!你这样闹下去,我根本不知道,不明白,错在什么地方。”
“你……心里明白,你自己知道,你做的事情,你不明白嘛。”灵灵自始至终不说我的过错,她是让我猜呀!
“我没有错,你,这样对我,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你受不了,那…….我走,我走了,你就受了了,你,高兴了。”
“你……走,不想过就走,我……受不了你了……这不叫过日子,叫生气呀……..。”我火冒三丈,随口说出,可心里又后悔了。
孩子还不停的哭。
灵灵把孩子放到床上,她好像有些舍不得孩子,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开门,怒冲冲的哭着跑出了家门。
我呆呆的注视着大声哭喊的孩子,不知怎么办好。我心里想追灵灵,可想到灵灵气人的样子,非常的气愤,又不愿意低头下气的把她追回来。我呆呆的站着。
父母亲听到大门响,慌忙来到我屋里,母亲抱起孩子眼里含泪,不停的说: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父亲见我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上前推我一把,说道: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又让她走了。孩子……你,还不去追,快去追她…….。”
我看一眼孩子,又看看苍老的双亲,我,不忍心了。我飞快的跑出家门,追赶灵灵。
追赶上灵灵,我自然又要说好话,又要认错,低三下四的把灵灵拽回家。一场风波过去了。
但是,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这回,灵灵可把我真的气坏了,气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不愿意再一次把她追赶回来了。灵灵那一次出走也是在晚上十点多钟,也是把孩子丢到炕上转身跑掉。父母又是让我去追,我没有听,自己蒙头睡下——说是睡觉,其实一夜没有合眼。我,翻来覆去的想我和灵灵的事情——从相识,到相爱,到生来死去的结婚,到有了我们的宝宝,到现在的争吵,无休止的争吵——我想了一夜,也不明白,我哪里错了,灵灵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灵灵为什么变了,变得我有些不认识她了。
第二天,孩子不停的哭闹,父母亲不停的唉声叹气。我看在眼里,烦在心里,我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中午吃饭时,父母亲又一次督促我去找回灵灵,我赌气没有吃饭,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
晚上,孩子呜呜的哭泣,母亲也掉着眼泪,父亲又一次劝道:
“孩子,我还能活几天呀!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白天给你们看孩子,要不是想——把孩子看大,我早就死了——活着难受呀!儿子,你知道吗?你就让爸爸省一省心吧,把灵灵找回来——有她,咱们还是个家,毕竟,孩子小,不能没有娘呀!你就听爸爸的,去吧——把她找回来………。”
看着可怜的父母亲,看着傻呆呆的孩子,我的心就像针扎的一样疼,我的心乱如麻。我知道父亲因为孩子的到来高兴,他想把孩子给我们带大——他坚强的活着,他有动力了;孩子不能没有妈妈的话使我痛苦,我,心软了。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呀!“我不能任性,我要听爸爸的,不能让孩子没有妈妈,不能让孩子一辈子埋怨我。”,我在心里这样想着。我决定把灵灵找回来。
那晚上,我骑自行车到王玉来家。一进门,换来的是冷冰冰的脸,两位老人都没有好脸色给我,谁都没有搭理我。我把来意说明,想把灵灵带回家,孩子不能没有妈妈。老丈人恼火的说道:
“灵灵没有来,我还想问你呢——你看看,我的房子都没法住了,我为盖房子发愁,哪有心思管你们的事情呀!灵灵你不要挂着了,到时候,她自己会回家的。”
我扫视屋里,灵灵确实没有在老丈人家,但,我听的出来,老丈人知道灵灵在什么地方,只是他不肯告诉我。我再三追问。丈母娘沉不住气了,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看她的丈夫,而后说道:
“要不,你去打个电话,问一问,是不是在……..。”
“就你事多。”王玉来打断大娘的话,“我说过,她不会回来的。”王玉来把目光移向我,“你,回去吧,灵灵没有事,挺安全的——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家吧。”
他是在赶我走呀!
我明白,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也是没有结果,只能让事情更僵持下去。于是我起身告辞,伤心的推车走出老丈人的家。他们没有一个人起身送我,丈母娘想站起身送一送我,却被王玉来的恼怒的目光吓回去,她又坐回炕沿上,没敢挪动身子——我受到冷落不说,走时他们没有一个人送送我,我,心寒呀!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僵,凝固,不再流动了。我,就是这样的下场,我就是这样的待遇,没有办法,谁又会强求他们对我好点呢?
我忽然明白,灵灵为什么和我争吵了…….。
我细细思考着老丈人的话,渐渐的悟出灵灵的去处了。细想丈母娘的担心,我知道她是挂着孩子,想让老丈人把灵灵叫回来,可王玉来不让,不让灵灵回来。灵灵能去哪里呢?我知道王燕夫妇在德州打工的地方,也许,灵灵去王燕的工厂了。肯定是去德州了。想到这里,我兴奋不已。最起码,我知道灵灵现在的去处了——我断定,灵灵在德州市。我思前想后,决定去德州找灵灵——我知道王燕住的地方。
于是,我调转自行车,向德州去的方向行驶。
天色很黑,没有月光,只有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它们好像都在取笑我这一个傻帽的丈夫,在一天没吃东西的情况下,夜里骑车要去德州找老婆,真是老婆迷呀!可是,就是这样:那晚我骑自行车去距离我家一百二十里地的德州市,找灵灵。因为天色很黑,公路上的汽车不是很多,我一人孤单的飞驰在柏油路上。一会儿工夫,我的衣服全都湿透,满头大汗,肚子咕咕的叫——我,感到饥饿,我已经一天多没有进食了,更没有休息好。我,感到疲劳,我后悔了,我真的是冲动吗?可是,现在时间已是凌晨三点,我已行驶一半的路程了,我还能回去吗?不能,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要为我的冲动付出代价,我要为我的幼稚痛苦的坚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冲动的骑自行车去德州市,我不是迷恋老婆,当时只是想孩子不能没有妈妈;你老丈人不让灵灵回我家,我偏要找到灵灵,把她弄回家来;我要让父母亲安心的过日子的想法大于一切——我就傻傻的夜里骑自行车去德州市了。你说,我傻吗?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到达黄河涯桥时,已是清晨六点钟了。我疲惫不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真的,我走不动了。我找到一个开门早的路边小饭店,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水。我向饭店老板打听能不能坐车去市里,好心的老板指着过来的公交车,让我乘坐这趟就是。我匆匆忙忙上车,说了不少的好话,司机才肯让我把车子搬上公交车。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一夜的疲惫突然一挥而去,没有了,不见了。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我流满汗迹的脸上,照在我疲惫的身体上,我感觉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舒服。我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当我被司机师傅推醒时,已经到达终点站了。我下车,又骑上我的自行车,在人来车往的德州市里的街道上,飞快行驶。我要去,王燕住的地方。
还真巧,我推门刚想进去,灵灵正好走出来。她满脸惊讶,可目光里又有些喜悦之色,她是没有想到我会找到她,而且是骑自行车找她。这么快,我就找到灵灵了。也亏我早些找到灵灵,要不然,她要去工厂上班,也要住在厂里——我在晚来一天,在想堵住灵灵,是万万不能的了。王燕是不会给我说实话的。
灵灵第一句问的不是我怎么来的,而是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了。看来,她是,最牵挂儿子的,我能感觉得到,她心里放不下儿子,放不下我,放不下我们的家。但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争吵,还要逃跑呢?我,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我,好话说尽,总算把灵灵从德州市叫回来。
原来,灵灵是想在德州打工,挣钱。我总感觉灵灵有难言之隐,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不好向我明说,她只能选择争吵后,逃跑,打工挣钱——这只是我的猜想,我的直觉吧。
灵灵没有直接回我们的家,而是去了娘家。三婶知道后,答应和我去王玉来家,“请”灵灵回家。她还出主意,让我抱上孩子一起去。三婶挺会说话,也不知道她和王玉来怎样谈的,反正是一些关于王玉来养老的问题,房子的问题——三婶至于怎么许诺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因为我当时在院子里,不敢进屋。灵灵抱着孩子,先是哭,后是亲吻,看样子特别的想孩子。就这样,三婶把此事摆平,灵灵和我们回家。
那一晚,儿子熟睡后,灵灵坐起身,忽然对我说:
“我和韩冰,睡觉了,你嫌弃我,咱们就离婚。”
“为什么?”
灵灵无语。我,不知是真,还是假。
我无声的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下半夜,我痛苦的写下:
《爱,离我如此遥远》——之一
我把爱情藏到云朵里
把悲伤让风吹去
又把痛苦让月亮捎给星光
你看不见爱情,如看不见秋天里的云朵
你看不见我的悲伤
我的脸上,挂满春天的花香
你更不知道我的痛苦
我的痛苦,你从来也不
也不过问,也不顾及
这些年你爱我吗?
你的爱在珠峰的冰山上
只有偶然的雪崩,你满足内心的
需求
你才会偶有一点点儿的爱 显露
如若不然,你的苦瓜脸,一天一天
不知几天,几月,才会有一点点儿好转
爱,在我这里, 如此遥远
*
《爱,离我如此遥远》——之二
那年冬天并不寒冷
你突然不辞而别,去了哪里…….
三岁的孩儿哭,因为妈妈不在他的身边
我,不想找你
爱在我们中间,相隔遥远
雪下的不大,我骑车去了你去的地方
孩子需要妈妈
痛苦,怨恨,气氛,全都要放下
我,说了不该说的软弱话
你,不依不饶的回家
如你恨我,何当初要牵手进入爱的殿堂
如你恨我,你为何生下孩儿让我牵挂
你自杀两次,难道只有死去
才是最好的解脱
你没有爱,而我把爱深埋
爱,在我们中间
如此遥远
*
(待续)
九
其实,灵灵是气我的,她是想和我离婚,想让我摆脱她的负担,不想让我承受我不该承受的痛苦与负担。不管灵灵怎样对我,怎样气我,我相信,相信灵灵的人品,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出轨的事情的。她,是深深的爱着我的,只不过是压力太大,她父母给她的压力太大,我们的经济负担不起而已。
在我看来,我和灵灵的争吵是由老丈人而起,是老丈人向灵灵施压,让灵灵出钱为他盖房子。但是,这些话灵灵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我家的经济情况——我家贫穷的连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不但这样,我们还有些外债没有还上的。灵灵没有办法,她只好,只好用争吵,闹离婚的办法逼我,让我主动的再借钱给王玉来盖新房子。可我太笨了,当时没能领悟出此中的含意,所以灵灵只得用逃跑的办法去工厂打工挣钱,为她爸爸盖上新房子。可是,我为了孩子,为了家,非要把灵灵弄回来不可——我至今也想不明白,灵灵当时为什么那么狠心的丢下孩子,为了父母自己出去打工挣钱?后来,我把她从德州弄回来,老丈人真的火冒三丈了,但灵灵回家了,他满心的恼火没出发,只能憋在肚子里,自己一人生闷气。再一个是,灵灵的本意是不愿意离家的,只不过迫于压力不得不去德州——我能感觉出来,灵灵心里确实放不下孩子,要不然,我找到她后,她不会痛痛快快的跟我回家了——孩子,毕竟还小呀!
这些事情都是我后来,慢慢领悟出来的。我感到我的压力很大,灵灵也同样感到,我们的生活压力太大,太难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王燕身上。不过,王燕也没能给王玉来把房子盖起来的原因不是没有钱,不是拿不出盖房子的钱来,而是韩冰根本就不出钱。王燕你吵闹、离婚、逃跑,韩冰根本不理睬,一个字,没有钱盖房,一分钱都没有,都不出,原因很简单——订婚、结婚韩冰已经拿了很多的钱给王玉来了,再无理的要求盖房子,韩冰不愿意。
这些招数全是王玉来操动的,也真难为他了——他一定不少费心思吧。
后来,王燕的压力太大,她也不想真的和韩冰离婚,又不能为父母亲盖上新房子,又不想里外不是人,里外受气,她只能妥协韩冰,疏远父母亲。她狠下心来,想出了在她看来,是非常完美的计划来。
王燕不能离婚,所以每次回家王玉来吵闹时,她都会从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来丢到桌子上,转身就走,转身就回婆家;要不,王燕就是抱着孩子来,用孩子当挡箭牌——反正不让王玉来真正的发火,不让王玉来把自己扣留在娘家。她不想为了父母和韩冰闹到真正离婚的地步,因为韩冰的家庭条件很好,她再想找到像韩冰这样的人,挺困难的,再说了还有孩子呢。王燕这办法可把王玉来气坏了,他把怒气全都发到灵灵身上——当初,我没有满足王玉来的要求,都是强行结婚惹的祸;再者说了,我们离着近些,又不能不管这一大家子人。我们,只能受着,只能把委屈、泪水咽到肚子里。我们,相爱,我们也不想离婚,我们之间也有一个孩子,那是我们爱的结晶。
王玉来也挺聪明,他看出王燕的心思后,只是逼她拿钱,给多少都行,少了不嫌少,多了更好;灵灵这里距离他近,少拿些钱,但要管着种地,以及家里的所有的事情。至于房子的事情,也只能住一年算一年吧,不行了再说。也只能这样过日子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不能把两个女儿都伤透了,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自己孤家寡人的更难过……..。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转眼间,三年过去了。老丈人的房子修了又修,补了又补,每当下大雨时,外面下,屋内也下,外面不下了,屋内还滴水的事情,是正常——也真是挺害怕的。说心里话,真是应该盖新房子了。没有办法,我不富裕,一下子拿不出钱来,王燕不肯拿钱,老丈人只能受着。他,一天一天的苍老,一年不如一年。他的身体很是瘦弱,他真想不种地了,让女儿养着,可是在农村,是不行的,别人看不惯,嘲笑。他也要脸面的,也不想让别人嘲笑他,他也有微薄的自尊。
我的父亲也是同样的情况,他一天不如一天,他一年光买药就花去全家一半的收入,更不幸的是——我们的儿子李福,体弱多病,又去省城济南的大医院住了两次院,花了几万块钱——这些,王玉来都知道的,他知道我们拿不出钱来给他盖房子。我和灵灵不是不给他盖房子,而是拿不出钱来帮助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这年春天,奶奶(王玉来的母亲,我也叫奶奶)岁数大了,回到家来,再也不住亲戚家了。也许,她和亲戚商量过,她老去的事情——奶奶是害怕她老的不能动了,再也回不了儿子的家了,她害怕死在亲戚家里,所以,她说什么也不再住亲戚家了。她只能把养老的事情,压在王玉来的肩上,压在那承受不起的肩上。因为,养老人,是做儿女的义务,他不管你有没有能力,有没有经济条件。
苍老的王玉来,再也拉不动这个沉重的家了,他每天不是喝酒,就是骂人。有一次王燕夫妇回家,王玉来喝了酒,把他们大骂起来。王燕哭着,带领孩子与丈夫,回青岛的婆家了。王玉来可能是疯了,真是疯了,他不管不顾,喝了酒就骂人。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愿意管他的事情。
有一天我和灵灵、儿子,上午去看望老丈人。一上午,风平浪静。中午时,老天不作美,下起了雨。又是吃饭时,王玉来喝多了酒(灵灵不让他喝酒,王玉来张口就骂灵灵,灵灵只好不知声了),发酒疯,把我和儿子大骂起来,还撵我走。我真受不了了,起身走出屋来,发动摩托车,刚要走时,王玉来把李福从屋内拽出来,推到我面前,意思让我把儿子也带走。灵灵不干了,很生气,也要走,却被疯了的王玉来一拳打到炕上,哭了起来。我在雨中,搂抱着儿子,行走。我要,回家。我记得此事,我还写了一首诗:
《在雨中》
大雨中
我抱着儿子
行走
雨水打在脸上
我无泪眼中 朦胧
心也朦胧…….
唯有儿子
不哭不叫
阴雨中
我没有了希望
儿子
却在怀里睡着梦想
擦一把雨水
儿子, 笑着睡了
我却
很累很累
雨中行走
我
和我的儿子——
经受着苦难
经受着秋凉
经受着 艰难的生活!
*
孩子在我的怀里,很乖,不哭不闹,后来居然睡着了。到家后,父母亲问我出什么事情了,我原原本本的讲述王玉来的行为,父母亲没有吱声,默默的走开了。唉,他们能说什么呀……..。
生活,是挺难的,都把王玉来逼疯了,逼得他六亲不认,对谁都是不满,对谁都是怨恨。同样,也把王燕逼急了,她总是对王玉来讲,要王玉来去青岛享福,可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只养王玉来的老,别人不管——原因是,王玉来是家里的掌权人,他安静了,什么事情也都安静了。王燕是比我们聪明,是比我们会办事。但是,也就是这么一说,王玉来却记到心里,当真了。也正是这么个主意,把相对平安的生活搅乱了;也正是王燕这么一说,把原本快要平静的日子弄得不可收拾。
我们的生活,又一次掀起很大的风波。
••••••。
正是王燕的一句话,让王玉来的心中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这个想法是不光明的犯法的想法。如果王燕不给王玉来吃一颗定心丸,他是不会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来的,他也不会那样丧心病狂的去伤害亲人的。这都是自私惹的祸呀!如果灵灵狠下心,可以让王玉来进监狱,可是,善良的灵灵,没有那么做,他毕竟是灵灵的亲生父亲呀!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老了,——灵灵放过了她的父亲。
故事是这样的:
这天,我和灵灵从镇上的工厂下班后(我们当时在镇子上的工厂上班),去看望我的老丈人。还没有进院子,就听见王玉来正和大娘争吵的声音,而且争执的非常激烈——我们根本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王玉来发这么大的火气。我们走进院子。王玉来一见我们的到来,火气更大了,更加的来劲了,他到了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地步了。他不停的辱骂大娘,不停的动手打大娘,最后还拿起木棍打向大娘的腿部。我呆呆的看着,也不敢上前阻拦他,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害怕越是阻拦,王玉来的火气越大。最后,还是灵灵——他的女儿,上前阻止了王玉来,这才平息了争吵,打闹。
灵灵决定把妈妈接到我家住,这也是王玉来所希望的,所盼望的事情。灵灵向我简单的说明原因后,那一天的下午,就把大娘接到我的家里,住下。晚上睡觉的时候,灵灵看着妈妈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落下了伤心的泪水。她看到妈妈被父亲打的样子,伤心,难过。
那一晚的深夜,灵灵把熟睡中的我叫醒,和我商量要把舅舅找来,管一管她的爸爸,她想让舅舅劝劝爸爸,不要再这样对待她妈妈了。我同意了。我认为,丈母娘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身体和精神上的打击都很大,如果……如果在我家出什么问题,我们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把灵灵的舅舅叫来,和他讲清楚也好,省得到时候,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本来我们是好心好意的…….。
灵灵的舅舅接到电话,第二天来的特别早。他是担心妹妹,从心里牵挂着妹妹,放心不下这个妹妹的。我能从他的表情里,眼神里,深深的感觉到他们的感情是那么的深,那么的都放不下对方,牵挂着对方。舅舅和我寒暄一会儿之后,他把妹妹叫到院子里,单独和妹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直到我的母亲喊吃饭时,舅舅才走进屋里,连饭也不吃,告辞就走。我和灵灵再三挽留,也没能留住舅舅。母亲还唉声叹气的抱怨着,说她是白忙活了。我知道,灵灵的舅舅看到自己的妹妹这样子,心里难过,难过的不想在这里吃饭。他也吃不下饭菜,他心乱如麻。
灵灵的舅舅,匆匆的走了。灵灵的舅舅也很任性,他带着几份痛苦,几份的愤怒,回家了。
下午下班后,灵灵又和我商量,她想把她的妹妹叫回来,她想给王燕打电话。我不知为什么,不想让王燕回来掺和此事。所以,我没有同意灵灵的想法。灵灵还生气的说,舅舅也不让王燕回来,你也不让王燕回来,你们都怕她吗?至于是什么原因,什么原因使得舅舅死活不让灵灵给王燕打这个电话,她也不明白,她也想不明白,我更不明白。现在,我又阻拦,灵灵的心里郁闷,想不开。可是,灵灵的任性的脾气上来了,她谁的话也没有听,晚上,给王燕打去了电话,让王燕马上回来。
因为是父母亲的事情,王燕第二天就赶到我家。她看到妈妈住的地方挺好,不知为何,脸上挂着一丝不快,她很明显,不高兴了。当时,我认为是,灵灵把大娘接来,接下来是她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这也是灵灵把王燕叫回来的真正意图——我是这样想的。可她根本不想把王玉来接到青岛去,她只是利用此事让王玉来放过她,不再找她的麻烦。王燕万万没有想到,灵灵会把大娘真的接到我家来。这下,她傻眼了,她当然不高兴了。我想,这也是,灵灵为什么非要打电话把王燕弄回来的原因,虽然灵灵不明说出来,但心里肯定这样想——你王燕远在青岛过平静日子,让我在家受气,还要照顾他们——不管他们怎样对我,你不该,不该想出分老人的办法来,让爸爸动手打妈妈,让爸爸惩治我——你想让我全部养着他们,我,不答应,我把叫你回来,看看你怎么办?怎样说?
也正是他们因为养老人的事情,闹得姊妹挺生分的,甚至,两姐妹见面如见敌人似的。这里面也有王玉来的功劳,他时不时的挑拨他们姐妹两个的关系,使得他们水火不相容。王玉来耍小聪明,他想把姊妹两个搞生分了,这样他就好控制他们两个了——不过,这只是王玉来的小聪明。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做法,是错误的。
至于他们姐妹谈些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掺和。反正,王燕没有吃中午饭,气冲冲的到王玉来家去了。灵灵那天气得脸色都变了,也没有进食,下午和我上班了。
晚上,我们刚刚下班到家,王燕就打来电话,说是让妈妈回家,说是是父亲的意思,还说舅舅也在那里。灵灵挂断电话,和大娘商量,大娘不愿回家,害怕再遭到王玉来的打骂——也是,大娘是不愿意回家,在这里有人做饭,有人伺候着,多好!回到家,她要伺候别人,还要挨骂,受气,她当然不愿意回家了。
灵灵回电话,说妈妈不回去,她也没有办法。
吃过饭,我因为感到疲劳,早早的上床休息了。灵灵和她妈妈住一个屋,她们一直在谈话——也不知她们谈一些什么事情。谈话的内容,我是不知道的,因为,我睡着了。快十一点的时候,我的电话再次响起,我迷迷糊糊的接电话,原来又是王燕打来的。她让她妈妈接电话。于是,我把电话送到灵灵的房间,我知道我不能掺和此事,所以,我有意回避着。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灵灵匆忙的把我叫醒,说是她妈妈病了,不行了。我听到后,脸色都变了,匆匆穿上衣服,来到那屋。我看到大娘躺在炕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睛无神。我把父母亲叫起来,匆匆去叫村卫生员。灵灵傻傻的看着妈妈,不知怎么办是好,她傻了。医生来到,见状,不敢给医治,说让去县医院,转身走了。也是,重病号,他是不敢治疗的,再说也断不清什么病,万一出什么事故,他承担不起的。你说也怪,我打“120”急救车,他们居然不来,这可把我急坏了。炕上的病人已经快不行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灵灵不停的给王燕打电话,说妈妈病了,让他们来人。可是,他们就是不来,还说一些伤人的话——说是如果大娘有个三长两短的,要灵灵偿命什么的。灵灵气急败坏的骂了他们,说他们不是人,怎么这样的狠心。
父亲从他那里拿出五百块钱,让我们叫上三婶子,又找来了一辆农用三轮车,拉上大娘,匆匆去县上的医院。还是三婶子有头脑,她建议把大娘的侄子叫上,一起去医院。
入院,检查,把大娘推入病房,医生给用上药后,我们才算松了口气。这期间,大娘的侄子不停的给王燕打电话,让他们来医院,可是,他们就是不肯来。我听到大娘的侄子在电话里骂他们不是东西的话,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来医院,是怕拿钱?还是怕什么别的事情?还是有什么别的阴谋?我不明白,我迷惑。反正,我们内心无愧。
病情诊断是脑出血,不过面积不大,医生建议动手术。可是医生说,治愈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医院还急着催促交款——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想不到的祸事……。
王玉来在黎明时分,终于和他的侄子来到医院。后来,我听父亲说,王玉来在我们走后没多久,来到我们家,和我父亲理论,说些什么话,父亲只字未提,他不想让我知道——也许,我知道后会火冒三丈,但,我从父亲的表情里能知道,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王玉来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一言不发。就是他的侄子在和灵灵争吵,一直说王燕没有钱,也拿不出钱来。灵灵当然不干了,气得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幸亏有三婶子帮腔,王玉来的侄子才算不吭声了。可是,他(王玉来的侄子)见到大娘的侄子后,两人又激烈的争吵起来,弄的病房里一直没能肃静下来——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躺在床上的病人没有人过问。别的病人家属一直抱怨“真是不像话,连病人也不管,只是争吵,太不像话了。”,后来,两方的侄子要动手,我,忍无可忍,拿出我的削苹果的刀,才把王玉来的侄子制止住,病房里才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我不知道,这事情并没有完。九点中的时候,双方来了很多人,好像要大战一场似的。确实,他们是想打架,是想闹事。不过,灵灵在中间说和,最终,双方没能打闹起来。王燕就是不拿钱,也不来医院,我,忽然明白了什么。经过双方的人商量,决定把大娘接回家治疗,此事平静下来。
大娘就这样被“120”救护车送回家,在家只活了七八天,不瞑目的去了天上的世界。她,死去了。出殡的时候,灵灵的舅舅想闹事,又是灵灵出面,说好话,才算让大娘顺利的入土。发丧的钱,灵灵提出他们姐妹两个出,不让王玉来掏钱了,这也是灵灵出心和王燕斗气,也是让王玉来省些钱,好以后不再找我们的麻烦吧——灵灵还是偏向父亲的。
至于大娘的死因,只有灵灵知道,我想,王玉来和王燕心里也非常清楚的。可是,我没有想到,王玉来和王燕、还有王玉来的侄子竟然上我身上栽赃,说我害死了王燕的母亲,拿此事大做文章,非要逼着灵灵离婚。灵灵心里明白是谁的过错,她一人和他们理论,争吵——灵灵知道不管我的事,是他们的心太毒辣,他们看到平安的发丧了,反过头来,咬人——太不可思议了。人,哪有这样的……..。
没过几个月,奶奶又死去了。灵灵因为看不下去王玉来的做法,又想把奶奶接到我家。我不同意,坚决的不同意。为此事灵灵和我,找到她的叔伯哥哥商量此事,那位哥哥更不同意灵灵的做法,灵灵只好不把奶奶接到我家。我亲眼所见:王玉来像疯狗一样,把他的亲娘一把推倒在地,又打又骂,奶奶已经八十多了,哭泣着爬起来,可又被王玉来推倒——王玉来疯了,非要逼死他的亲娘不可。
王玉来——他如愿了。
一年死去两口人,这下王玉来的负担没有了,他高兴的等待,等待着王燕的邀请——他等着王燕来接她,接他去青岛享福。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两口人的死去,都是王玉来搅和的,逼的。不然,两人会生活的好好的。要不是王燕鼓动王玉来去青岛养老,我想,他们一定会平安、平静的生活几年的——虽说生活困难些,但,不至于丧命呀!为此事,我经常埋怨灵灵不该把丈母娘接到家来。至今,我想起来,还会埋怨她的。
王燕的心狠,她想把我和灵灵拆散,把灵灵再嫁到自己庄上,这样,她就可以逃脱负担,王玉来也有人养老了。但是,灵灵心里爱我,她清楚他们的意图,不但不和我离婚,而且更爱我了,因为,我没有做亏心的事情。我们的爱,很是艰难。
《爱,离我如此遥远》——之三
时间很快,几十年过去
我们的爱在空中摇摇摆摆
风吹过家门,爱情还在
雨淋湿了心,爱情还在
别人想进入你的心田
你说
你的心里谁也装不下
唯有我,才能让你体会告别少女时的情怀
我,几十年没有落泪
这次
我放声痛哭
天,下起了大雨…….
想到恋爱,你父母把我拒之门外
你我在麦场上,一夜的你情我爱…….
把你赶出家门
踏着雪,牵着手,我们走二十里路
不累
爱, 如海一样的深
你母亲入土为安,你不哭
你已完成女儿,或是儿子应该完成的事
你长叹一声,让我们的爱从头再来…….
你为了父母,你把爱深埋
如若,爱可以从头再来
我也会说: 为了家
我愿意——从头再来!
爱,曾经把我拒之千里之外
如若,今天开始
你还会不会把爱深埋……
我忐忑着想:
爱, 还会离我如此的遥远???
你微笑
你爱我…….
*
(待续)
十
第二年的春天,老丈人非要我种他的十多亩土地,我让他承包给别人,也能挣不少的钱,他不愿意,非让我种不可。老丈人,不知为何非要我种他的十多亩地,使我想不明白,使我疑惑。我想,他是在等待王燕来接他去青岛吧,想把土地让我们种,毕竟我们是最近的亲人吧——我,这样善良的想。没有办法,灵灵和我只好两个村子来回奔跑,忙碌。
快到雨季了,王燕没有来,也没有打电话。王玉来的房子真的不能居住了,如果再住下去,下大雨时,会出事故的。我们害怕,王玉来也害怕。这样,他决定自己借钱盖房子,不过,前题是,要灵灵打借条,让灵灵还借款,他才肯盖房子。灵灵和我商量后,我们答应下来,我们是这样想的:只要能借到钱,先把房子盖起来再说,借的钱,我们以后慢慢的还,最起码,王玉来住到新房子里,下大雨时,我们不用再牵挂着他了。我们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于是,老丈人借到钱,灵灵写的借条,说好是灵灵还,没有王玉来的事。
新房子,很快的施工,建设了,可想不到的事情也发生了。
当我们把新房盖好,十亩多的棉田也不用管理的时候,老丈人和灵灵为一点点的小事情,争吵起来,吵闹的非常厉害。王玉来还用木棍打灵灵的大腿,都把木棍打断了,还说要和灵灵断绝来往,永远不让灵灵进他的家门,也就是断绝父女关系。他还当着我的面说,他就是要饭也不会踏我们家的大门,就是死也不到我们家——他把话说绝了。我,疑惑着。
我不知道,不明白老丈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快的让人吃惊,快的让人不可思议。细细的想来,老丈人是老谋深算呀!他是在算计我和灵灵呀!他借钱,我们还债;我们操心费力盖房,他住新房;我们投资种棉花,他收棉花——里外里,我们什么也没有呀!最后,落得个两手空空,王玉来得意的不和我们来往了。嘿嘿,老丈人的算盘不错!
他一直在等待王燕接他去青岛享福,但是,又害怕,害怕去了青岛以后,王燕对待他不好,到那时,他再回家就没有房子住了,所以,才盖房子先住进去。如果,真从青岛回来,他好有个住的地方呀!至于那十多亩棉田的收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想带着这些钱到王燕家,这样,韩冰一家人也会善待他的——他是这样想的,这样盘算的,也是这样做的。可是,我和灵灵却成了替罪羊,为他把后路铺好,又把我们踢出去,不和我们来往了。你说,我们冤不冤?
不来往就不来往,不就是十多亩地的棉花吗?我们不要就不要了;不就是盖房子的外债吗?你王玉来不还,我们还;不就是债主找我们要钱吗?我们认了。反正,我们什么都认了,只要你老丈人生活的好好的,我们委屈点儿,没什么。至少,我和灵灵可以轻松的工作,可以安心的干活,不用整天两地之间不停的奔跑了;我们可以平静的生活,安心的挣钱,过我们的小日子了。我感觉轻松了许多,可灵灵总是偷偷的一个人哭,她好像很伤心,很难过,她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什么伤害她,为什么那样对待她。她,不明白。
老丈人那边不用管了,我们轻松了许多。
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父亲的病情加重,吐血,痛疼,咳嗽。我听从了父亲的话,让我们的村卫生员为父亲,输的液体。不过,不几天我就要到县医院为父亲检查身体,查血化验。但是,治疗一段时间后,父亲的病情总是不见好转,我害怕了。我要求父亲到省城的大医院检查,治疗,可父亲说什么也不去,他极力反对。
这天,我来到父亲的床前,看着骨瘦如柴的不停咳嗽的父亲,关切的说:
“爸爸,要不,我们去省城的大医院治疗吧!兴许他们有治疗的方法。”
“不用了,孩子!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没有治的病。不要再浪费钱了,咱家本来就不富裕。咱们家穷呀!都是我拖累的。”父亲无力的说。
我的心里,是,说不上来的酸楚。灵灵去省城看病,父亲非常同意;儿子李福得病,下面的医院医治不了,上省城的医院,是父亲撵着我们去的。可是,现在他的病却放弃治疗。我,能不难过吗?我能不痛苦吗?我无能,我没有本事,我不能挣来很多的钱,来为父亲治病,来满足老丈人的需要,来满足家人的生活改善——我,真的感到挺自悲的。我,挺悲观。
“爸爸,我有地方弄钱的,钱,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只要答应我,去省城的医院治疗就行,别的,你不用操心,好吧!”我眼里含着眼泪说。
“不去,我坚决不去。”父亲挺坚决。
“也不能这样受着呀!”一旁的母亲哭起来。
“我的病,我知道。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受些呢。”父亲悲伤的说。
“爸爸!”我失声痛哭。
“孩子,咱不哭。我知道,这几年你总是想办法让我活下去,让我感觉活着有动力——不是说家里穷,就是说你还小,不能操持这个家;不是说你媳妇有病,还没有后代,就是说孩子小,没有人看,让我再坚持几年。现在,孩子大了,生活会好的!爸爸心里明白,爸爸不糊涂呀!”父亲眼含泪水。
我无声的哭泣着。
“我盼望着你成家,”父亲接着说,“盼望着你长大,盼望着有了孙子,我又把孩子看大。我没有牵挂了,也不浪费钱财了…….我,知道我自己的病情…….。”
“不要说了。”母亲打断父亲的话,“我心里不好受。”
“不,我要说。”父亲咳嗽一声,接着说,“再不说,我真的没机会说了。孩子,你知道爸爸这些年怎么过的吗?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这些年吃药吃的我都够了,够够的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现在,孩子也大了,咱家虽说穷点儿,可,日子是慢慢过起来的,你不要太心急。生活,总会好的。我不在了,你要善待你的妈妈,她也身体不好,你不要让她生气,如果再犯病,再睡不着觉,就去医院找我找的那位医生,他有办法。”
“你,别说了。”母亲哭出声来。
“爸爸!”我悲痛的叫着。
“好孩子,爸爸的时间不多了,虽说死不了,可活着比死了难受呀,孩子!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牵挂了。我明白,你是想让我多活几年,可,孩子,你知道吗?谁不想好好的活着,谁不想多活些日子呀!可是……活着难受,活着的痛苦要比死去还要难以承受呀,孩子!我受得什么罪,你是不知道的。所以,我下决心,不去治疗了。”
“这怎么可以?”这时灵灵走进来说。
“灵灵来了,正好,我正想让李刚叫你呢。”父亲用无神的眼光看着灵灵,“你是好儿媳妇,你孝顺,我都知道。以后,李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忍耐着,他脾气不好,任性。我的儿子我知道。你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什么时候过得有钱了,有东西了,别人也就自然看得起咱们了!面子是自己争来的,不是别人给的。你们要记住:水不来,先叠沿,做事情都要留有余地,不然吃亏的是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我和灵灵同时答应着。
“李福!你们一定要让他好好的念书,如果真的念不好,也要让他上技校学门手艺,以后可以有口饭吃。”
“知道了,爸爸!不过,你要答应我们,你好好的活着,答应我,好吗?”我哀求着。
“好…….好的…….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的!”父亲看看我们,他有些累了,闭上了双眼。
母亲示意我们出去,让父亲好好的睡一会儿,好好的休息。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那天晚上,我一夜也没有合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里想的是父亲一生的事情,想的是父亲没有享一天的福,傻傻的光拼命的干活,从不为自己着想,光为别人考录——他是不是傻?——他,一生的心血全是为的别人。我,失眠了。我能不失眠吗?我感觉愧对父亲。我,就是对不住父亲。
没过十天,父亲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吃下了安眠药。他微笑着,离开了人间,离开了我们。他再也睁不开眼睛了,他再也不能和我们谈话了,他再也…….不能爱我了——他去了,天上。
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哭,没有泪水。我知道,这些年我在鼓励着父亲活着,活下去。父亲活着,至少在我郁闷的时候,父亲会和我说话——他会开导我,给我出主意。在我心里,父亲活着,哪怕是,他什么也不做,光花钱,我也愿意他活着,那样,只要我回到家,看到他,我就高兴,我就有依靠;哪怕我再劳累,再苦恼,再没有生活的信心,只要我能听到父亲的声音,我就会很快乐,很轻松,我就会有精神,我就会振作起来。可是现在,这个人走了,不在人间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多么想,用我的时光换回父亲的时光,让父亲多活几年呀!如果可以,我,愿意。
父亲,真的走了,离开了我们。
因为我家穷,发丧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人到场,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我好伤心,好难过。我知道,深深的知道,要想赢得自尊,首先要自强,只要,只有自己强大了,富有了,别人才会,才能尊重你,看得起你。
生活,就是这样现实,就是这样无情。
现在,没有了父亲的爱,没有了父亲的依靠,没有了父亲的指点,我有时候会很迷茫。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坚强,我一定要振作。生活,需要的是强者,而不是弱者。生活——生活中的人,不需要懦弱的活着…….。
后来,我时常想起父亲,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我知道父亲在天上看着我呢!我为父亲写过两首诗,现抄录到这里:
1 《父亲》
记事教导
已是往事
半生苦难
只为儿女
弓一样的身躯
注写你一生的血泪
如柴的脸上
露出微笑
深陷的眼睛
注视苦难的儿……
无肉的身体
笑迎着未知的未来
送走老人
你已经病的不行
完成儿女大事
你已大口的吐血
深深的叹息中
无肉的身体走完
人生的最后时刻……..
你,走了
带走你一生的苦泪
留了一丝的希望
给你的后人………
*
2 《你已去世多年》
你已去世多年
时光淡忘了你的容颜
只有临终的遗言
每每回响在耳畔
望着照片的你
想想这些年有过的心酸
还是
泪流满面
回想你的苦苦难难
我还有什么样的委屈
值得心酸
你已去世多年
你的精神
永远指点我
勇敢向前
虽说梦里不停的呼唤
睁开眼
你却在
遥远的天边
父亲
你已去世多年
儿 日思夜想
永远
把你思念
*
我,想念我的父亲。他一生没有想一天福,操劳了一辈子,最后,岁数不大,离开了人世间,离开了我们。我想念他……。
…….。
自从王玉来和我们断了联系,我们的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幸福着呢!不但还完了所有的外债,手头上还有了剩余的钱可以放到银行里,存起来。儿子,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懂事,他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我们正计划着我们未来的生活,计划着美好的梦想。生活,真的比以前好多了。
不知为什么,这天,突然接到王燕的电话,说是王玉来病了,让灵灵过去,照顾王玉来,灵灵在电话里问:
“咱爸爸,让我去了吗?”
王燕不吱声。
“你让咱爸爸,接电话。”灵灵又说。
那边,挂断了电话。
我们,继续过着我们的小日子。灵灵根本不提去看望老丈人的话,看来她是真的伤透了心,我又能说什么呢,那是她的父亲呀!我劝她几次,她骂我没有记性,让我不要管他们的事情。你说,我还能多说话吗?不能。
又过了一段时间。
那是深秋的一天夜里,我们刚刚睡下,突然有人叩打大门。我起身开门,原来是帮助我们的林哥,和王玉来的前邻居,灵灵也叫他哥哥的(就是福哥)——他们来找灵灵,看来是有紧急的事情吧。
我把他们让进屋里。这时,灵灵也穿好衣服,走到外屋。
“哥哥们来了,有什么事情吗?”灵灵不冷不热的问道。
“你爸爸病了,你知道吗?”那位叫林哥的说。
“知道。前些日子,小燕打来电话,让我去。”灵灵解释着。
“你为什么不去?”王玉来的前邻居的福哥哥生气的说。
“我想去,可爸爸再打我,再不让我进门,我不自找苦吃吗?我去干什么,他不说让我去,我是不会去的。”灵灵挺倔强。
“那人,是你的爸爸!”林哥白了灵灵一眼。
“他,不是有小燕嘛!他打我骂我的时候,他想过,我是他的女儿了吗?他没有想过。”灵灵哭诉着。
“唉,你就不要提小燕了。这孩子……。”福哥把话说道一半,被林哥的目光阻止住,他停住不说下去了。
“他现在病了,病的很厉害,需要人照顾,需要治疗,我们……才来叫你。希望你,能去。”林哥忧伤的说。
“我不去。”灵灵有时候就是倔强,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看一眼灵灵,我很不满意她的态度,生气,但,我又不好意思讲话——毕竟是灵灵家的事情。
“我知道。是他的错,他不对,他不该打你骂你……今晚,我们来,你就给个痛快话,要你一句话——你,去不去吧。”林哥有些恼火了。
“他不让我进门。”灵灵固执的辩解。
“你说你,他都这样了,你就原谅他,他是你爸爸呀!我们……我们为了什么?你,还是去看看吧,去吧!为你好!”福哥真诚的说。能看出来,他是善良的。
“要是……要是,他再赶我,打我呢?”灵灵看着林哥。
“如果他再敢赶你走,再打你,你找我,我有办法治他……有什么事情,你找我。”林哥保证着。
灵灵还是犹豫,她还是不肯答应,回家看望她的父亲,看来,她是真的伤心了。
“这样。两位哥哥,明天……明天,我和灵灵一定去,你们放心,亲父女有什么解不开得结呀!没事的。”我不顾灵灵狠狠的瞪我,对他们表态。我想,也不能让他们弄个不愉快,把他们气走呀!那样,我们的心胸也太狭隘了吧。
“好…….我们听到这句话,心里高兴,敞亮,没有白跑这一趟。这样,我们回了。”林哥脸上露出了笑意,满意的站起身来。
“要不,你们住下,天太黑了,路不好走。明天和我们一起走吧!”我想留他们住下。
“不了。我们回去,还要看看大叔(就是王玉来)。”福哥也站起身来,说。
我见他们执意要走,也就没有强留他们。讨厌的灵灵,一句话也不说,她是在生我的气呢!我想,在她心里,她是和我怄气,不会真的和她爸爸怄气吧。我和灵灵送他们回家。
他们起身,走出大门,消失在黑黑的夜色中。一会儿,我和灵灵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他们在黑黑的夜里骑自行车,行走。
我们回到屋里,灵灵埋怨我,质问我说:
“谁让你自作主张,答应他们的。反正,我是不去,要去你去。”
“你说你,”我生气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又不是别人。不管他有多大的错,做过的事情多么不对,他是你的父亲,这是事实。现在,他有病了,既然来人找我们…….我们就应该看望他。再说了,那两位哥哥,人家黑黑的夜晚来到我们家,他们为什么呀?人家是外人,不比你亲……他们图啥,你说?”
“反正,不是为了我。他们是为了老头子好。”灵灵不服气。
“他是你爸爸,不是他们的爸爸,你要明白?”我说,“他们来不着,可能是你爸爸让他们来的,也可能是,他们看不惯了,才来找你的。”
灵灵低下了头,没有反驳,没说一句话,转身躺在床上,睡下。我想,她是在反思自己,她是在想是不是她有些过了。我能看出来,灵灵自责自己,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她只能沉默着。
是的,人间,需要爱;世界,需要爱;老人,需要爱——不管我们的长辈做过什么样的错事,犯下怎样不可饶恕的错误,当他们不能动了,生病了,老了的时候,我们做子女的都应该原谅他们,孝顺他们,爱他们,因为,他们是长辈,是生我们,养我们的长辈啊!
人间有爱,才会更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灵灵来到王玉来家。
(待续)
十一
原来,王玉来的想法没有能实现。自从把奶奶入土之后,王燕就很少回家,王玉来打电话打的紧了,才不得不回来一趟。不过,她不会住多久,给王玉来几百块钱后,马上回青岛去了。至于以前说的,把王玉来接到青岛享福的事情,王燕一直闭口不提,好像早就忘记了似的。王玉来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在心里憋屈着,自己和自己生闷气。有一次,王玉来生气的问了一句,王燕恼火的和父亲争吵起来,之后,马上抱着孩子回青岛,再也不来看望王玉来了。王玉来只能有气憋在心里,无处诉苦。
唉,可怜的王玉来,后悔了,后悔不该鬼迷心窍的轻信小女儿的话,可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呀!他整天的郁闷,整天的想不开,整天的躺在屋里睡大觉。大女儿被他打走了,二女儿又不上门,进进出出的就他一个人,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整天整天的胡思乱想,时间一长,王玉来能不病倒吗?
林哥给王燕打去电话,才把王燕弄回家来,给王玉来看病。在我看来,老丈人的侄子还行,除去他的亲侄子以外,别的人都好,都挺善良的。王燕回家以后,谁成想,她的心理不平衡,瞒着王玉来,偷偷给灵灵打去电话,让灵灵来照顾父亲。王灵灵不肯来看望王玉来,她没有办法,只好在医院给王玉来开了一些药,让王玉来吃。王燕不管王玉来让她走不走,反正,她丢下几百块钱,马上离开娘家,回青岛过肃静的日子去了。王玉来做梦也没有想到,小女儿会不辞而别,把他一个人晾在屋里,把一个病人晾在屋里不管。王玉来委屈,现在病了,没有人管了,一个人也没有。
再给王燕打电话,没有人接了。
王玉来的病就这样拖着,一拖多半年,病情越来越重,后来实在不行了,只好让林哥和福哥叫我们上门,给他看病,照顾他。他是,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唉!人,不能把事情做绝了,把话说绝了,把路堵死了,那样,自己寸步难行,自抛坟墓。
那天上午,我们开三轮,把王玉来带到县医院检查,化验,医生看完结果,说这病不是好病,让我们去上面的医院治疗。我和灵灵都明白了是什么病——就是治不好的癌症。
于是,我们听从了王玉来的建议,把他种植的树木卖掉,把他饲养的羊、猪卖掉,还有一些棉花,也卖掉——一凑吧,也有不少的钱呢!我们准备去省城的医院治疗,钱不够,我们补着,反正,要给王玉来医治。
可是,王玉来非要给王燕打个电话,通知一声。结果,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王燕让王玉来去青岛治疗。原先的计划不行了,王玉来执意要去青岛,我们劝说也不听,我们不能阻止他心中的想法。你愿意去,就去吧!
第二天,王玉来带着钱,高高兴兴的坐车,去了青岛。
我们的生活又回复了平静,又走上了正轨。小日子,过得可起劲了。
大概过了十多天吧。王燕打电话来,要让灵灵去青岛照顾她们的父亲,她要上班挣钱。
灵灵没有了主意——去吧,有她母亲的事情闹得两人不愉快,生分了,彼此在心里都恨着对方;不去吧,她又担心她的父亲,害怕父亲会有个三长两短。灵灵面带愁容,问我:
“你说,咱去不去青岛呢?”
“不去。”我一口否决。
灵灵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她听从了我的建议,下地干活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进入腊月。这一天是腊月初十的下午,王玉来突然出现在我家——他从青岛回来了,直接来到我家。不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找灵灵有别的什么事情。那时,我的母亲有病,我日夜守护在母亲的房间里,照顾母亲,至于他们淡了些什么,是高兴,还是恼火,我都不知道。反正,第二天一大早,灵灵让我用三轮车,把王玉来送到他的家里。我们把屋子打扫干净,点上炉子,又买来面、菜、油等生活用品后,王玉来不好意思的让我们回家了。回来的路上,我问灵灵:
“为什么不让大爷住咱们家,那样咱就不用两边跑了。”
“我留了,也说了不少好话,他不肯住,说是自己还能行,说自己没脸…….后悔了。”
“王燕对待他怎么样?”我问。
“没问,他也没有说。”
“他的病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我又问灵灵。不是因为我好奇,而是真的关心他。
“我也没有问,如果他不想说,我问他也不会说的。所以,我根本没问。”
“他在青岛生活的还行!我看他的气色不错。”我说。
“还行吧!不过,韩冰一家人怎样,他只字不提,但是,我感觉不是很好,要不然,他不在青岛过年了。小燕我了解,就她的个性,肯定对待父亲不好,我知道,不用问。”灵灵好像心里明白什么似的。
没过两天,林哥来到我家,把灵灵匆匆的叫走,说是王玉来出了点儿事,要住院。我在家照顾母亲,也没有心思去想王玉来的事情。我的家,那时候,乱作一团,十八下里冒烟,我真不知道顾哪一头了。乱乱的生活,乱乱的心,一切都是那么的乱。
可是,第二天下午,“120”救护车停在我的家门口。灵灵下来车,找来人,七手八脚的把王玉来从救护车上抬到以前大娘住过的屋子里。我疑惑的忙前忙后,不知道王玉来怎样了。
原来,王玉来在自己家摔倒了,把大腿骨摔成骨折了,要去县医院治疗——灵灵他们在县医院里商议后,放弃了治疗,把他拉到我家,养伤。灵灵给王燕打电话,王燕根本不回来,让灵灵看着办——她的理由是孩子病了,撒不开手。——灵灵向医生说明了父亲以前的病情以后,医生把灵灵一人叫到病房外,悄悄的对灵灵说,让灵灵把父亲接回家静养着吧,没什么好办法的——灵灵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又和哥哥们商议好,把王玉来拉到我家。
我望着躺在炕上的王玉来,他面容苍白、憔悴,身体消瘦,但他的目光还是挺有神的。他看起来挺坚强,腿都那样了,还不痛疼吗?他硬是不吭声,真是好样的——这一点,我真佩服他,他真是好样的!村卫生员给他输液时,看到他的情况,也挺佩服他的意志的,毅力坚强!如果他把这种意志、毅力用到生活上,工作上,也不至于混到这步田地,他一定过得很富有,生活的很好。
但是,他到这步田地,这样子,责任也不全怪他——多半的原因是他老婆的问题,少半的原因是他没有儿子,再加上自己的母亲又是进前房,他感觉在家族里受气,低人一等。如果说,他老婆不出轨,不和别人怀孩子,王玉来不会那么恨他老婆,也就不会破罐子破摔,他们夫妻两个也不会整天的争吵、打架、怄气了,他的生活自然会好;如果说王玉来的母亲不是进前房,他就不会和他的亲侄子因为养老人的事情打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如果说,他有一个儿子,他的生活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他的生活将有希望,内心将有动力,他会拼命的干活、挣钱,把日子过好——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那时,在农民的心里根深蒂固的,很重要的。
可是,王玉来一样也没能拥有,他自暴自弃,放弃生活,憎恨老婆,怨恨女儿,埋怨老娘,他没有心思,去好好的生活了。内心的仇恨,使他对所有的人,都怀有敌意。他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动力,他,绝望了。
他的身体都这样了,他居然还和灵灵怄气。那一天,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正的吵架——反正,他和灵灵争吵起来,他不吃不喝,用绝食来对抗灵灵,用绝食让灵灵服输。他,真是太不可理喻了。真拿他没有办法。
一连两天,他,不吃不喝。
第二天夜里,孩子嚷着饿,我只好起身给孩子下些面条吃。我来到王玉来的房间,问他吃不吃面条,他说不吃。当我收拾碗筷时,他又说可以下一些吃。我无奈的看一看他,说道:
“好吧,我现在就去下面条,你等着!”
我给他下了多半碗面条,然后喂他吃。他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半的面条后,然后,用眼睛看了看碗里还有一些面条,就用不怀好意的语气说道:
“李刚,你,把碗放到椅子上,去睡吧!我没事,有事我会喊你。”
“你饱了吗?”我问。我能感觉到他的肚子是饥饿的,我感觉在他内心是多么想吃东西呀!可他为什么两天不吃不喝的,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他是和灵灵怄气,才不肯吃东西——我尽量向好处里想。
“不吃了。”他说,“你把碗放到这里不动,就是。你睡去吧!”
我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他也太可恨了,他居然怀疑我,怀疑我在面条里下毒——他居然怀疑我想毒死他,他还害怕毒死他之后没有证据,所以让我把碗放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当时,我真想,真想上前狠狠打他两个耳光,出出我心中的怒火,可理智战胜了怨恨,我,没有那样做。我,气愤的回屋睡觉。
灵灵见我脸色不对,还问我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睡吧!我累了。”我不想添麻烦。灵灵温情的偎依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们,睡去了烦恼,睡去了痛苦。
这件事情使我弄不明白,我不懂,人,为什么会有仇恨呢?而且还是这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人。我不明白,都快去世的人了,为什么还不能放下仇恨,放下不满,平静、愉快的走完自己的余生呢?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怀好意的把我想的那么坏呢?我,真的弄不明白。
如果说,这个世界多一些善良,多一些宽容,那样,我们的世界将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幸福呀!如果说我们的世界多一些爱,多一些友谊,那样,我们的生活将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幸福呀!
可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是充满了争斗,总是充满了自私。如果说,我们多一些宽容,多一些爱,多好!如果说,我们少一些仇恨,少一些自私,多好!
腊月二十五日的清晨,王燕打电话说是来看望王玉来。他一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喜悦,精神振奋,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拿出来让我买酒,买菜肴,等王燕到来后,大家都喝点儿酒(王燕喝酒的),高兴高兴。我不明白他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他居然还有这心情,居然还能这样说,这样做。我,疑惑。我,按照王玉来的意思,照办了。
王燕是带着孩子来的。我想,她是有顾虑,她是害怕把她留在这里,照顾王玉来,而故意带着孩子来的。她,挺聪明的,心,也挺狠的。
王燕先和父亲悄悄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到餐桌前,吃晚饭。我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又给王燕倒了一些,问王燕:
“你,也喝点儿吧!大爷特意为你安排的。”
“不了,你自己喝吧!我,感冒了,不能喝酒。”王燕又不怀好意的笑着。我浑身发毛。
“你不喝,我喝。你看不起我,我自己看得起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在青岛吗。”我在心里想着,我,端起酒杯自己喝酒。我因为心情不好,一会儿,两杯酒下肚后,事情就变了。王燕以为我喝多了,用眼不停的撇我。我拿筷子夹什么菜肴,王燕就马上把什么菜肴拿到屋里去,不让我吃,她想激怒我——是真的吗?我没有喝多,我能看出来,王燕就是想激怒我,让我发火,让我愤怒,然后她用此事,可以大做文章。如果当时,我真的入了她的圈套,中了她的计策,后果真的不可想象呀!她会真的有很多理由,拿此事说事的——我真的害怕了眼前的女人了,真是太毒辣了。
我强压怒火,起身来到街上。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漆黑的夜晚的大街上,抬头望着天空的繁星,伸出双手,举过头顶,感受着冬天的寒冷。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亲近的亲人,还会这样呢?爱,都去哪了?
我明白,我不能掺和他们的事情,要不然,什么事情都会赖到我的头上。我,绝不能掺和。
第二天上午,两姐妹为照顾王玉来的事情,争吵起来。他们不光是为照顾王玉来的事,还有家产,土地……等等,反正,他们要算的清清楚楚的。她们姐妹谁也不让谁。
“家里的一切没有你的,你只有照顾咱爹的份。”王燕气愤的说。
“凭什么?你都要,那不行,照顾他,我什么也干不了,我们一大家子,吃啥,喝啥。你不是他女儿吗?要不这样,一家一个月,这样公平。”
“我没有时间,我要上班,还有孩子。不行。”王燕大声说,“这段时间,我也照顾咱爹来,你,你呢?”
“我也有孩子,我就有时间了吗?不讲理。现在,时间就是钱。要不,你出钱,每个月一千。”
“我没有钱。”
“你不出钱,也不照顾咱爹,还要家产,都是你的了吗?”
“我走了。”说着,王燕抱起孩子,转身就往外走。
“你不能走,”灵灵一把拽住王燕的衣服,不让王燕走,“说不清楚,说不明白,你,不能走。”
王燕的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
“你说怎么办?”王燕问。
“怎么办?要走把爹拉走,你说的,你管爹一人,你要说话算话。从小到大,我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现在,该你出一出血……付出一点儿了。”
“又不是我自己的爹,凭什么?”
“那,这样,什么都没有你的,你每月再拿三百块钱给我,我照顾咱爹。”
“我,没有钱。”王燕无赖。
…….。
她们争执着。
王玉来躺在炕上,听着她们的争吵,无声的,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姐妹俩也不管王玉来的病情,也不管孩子大声的哭闹,什么都不管,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两个人似的。她们,不停的争吵,不停的指责,她们都快打起来了。最后,王玉来把县城的亲戚叫来,才算把此事平息下来。
爱,都去哪了?
下午,王燕头也不回,带着孩子回青岛了。
二十七日上午,有一位要债的债主上门要债,说是王玉来借的钱,不过,不是很多。王玉来也承认,确实有这些借款。我只好自己拿钱还上王玉来的欠款。
二十八日,王玉来的病情加重,呼吸困难。下午,丈母娘的侄子来看望王玉来,他的精神好点儿了。
晚上,王玉来神志不清,灵灵打电话给王燕,王燕不回来。灵灵让王家人(王玉来的族人)接人,没有人来。我只好叫我的族人来,守着他,我害怕王玉来死去。一夜无事,大家回去休息。
二十九日上午,王玉来非常清醒,他向我道歉,向我忏悔,他知道,他在这个人世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下午,他拉着我的手,泪流不止,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这样对我,对灵灵,他后悔了,他好像在忏悔自己犯下的错。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世上没有地方卖后悔药。
年三十清晨,王玉来去世。灵灵叫来火化车,给王燕打电话,让王燕回来。没有发丧,直接入土。
王玉来,去世在大年三十。
中午,灵灵回家包饺子,煮饺子,过年!
——我不明白。我们这个世界,亲情,去哪了?爱,去哪了?
…….。
几年后,我和怀孕的灵灵,走在飘着麦香的田野,我问灵灵:
“灵灵。”
“咋了。”
“你……爱我吗?”
“爱!”
“爱的痛苦吗?”
“你,说呢?”灵灵反问。
“你说呢?”我说。
“你说呢?”灵灵说。
我们手拉着手,相视而笑。
初稿于
2017 、年、农历、5月初5
酷峰。
后记
我终于写完了这个故事,我终于可以轻松的干别的工作了,因为我的胃病已经好了。老婆总是抱怨,说我不过日子,不走正道,不务正业——可我有病,不能干重活呀!我自己也知道,心里也明白,不该这样子。但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与勇气,让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写故事的时候,我,好累好累。每天,我还要听老婆各种抱怨的话语,那时候,我也挺烦躁的。现在,我,轻松多了,我总算可以放松我的身心,好好的玩上一天了。
我要感谢我的老婆,她虽然抱怨我,但并没有强行阻止我的写作。我谢谢她!我不挣钱,不养家,每天睁开眼就是写,我想,换别的女人肯定会恼羞成怒,肯定会吵闹着不让写下去的。我,谢谢她的支持!我说,老婆,我爱你!
如果说,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多一些包容,多一些爱,少一些怨恨,少一些自私,少一些仇视,那么,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将是多么的美好呀!如果说,夫妻间、父子间、亲人间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宽容,少一些计较,少一些心机,彼此都忍让一步,那样,我们的亲人之间,将是多么的和睦呀!
爱,有时候真的会很累,真的会很心痛!有时候真的,真的,真的会绝望!
写完这个故事,我在想,如果我们的下一代,他们成人之后,他们的压力要比我们大。他们要抚养,教育孩子,还要赡养双方的老人,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与事业——他们要比我们的压力大。到时候,没有人会替他们分担压力。如果,如果让我们每一个亲人多一点儿爱,多一点儿理解,他们的压力,一定会小一些吧!
有时候,我在想,爱,真的挺痛苦的。
如果说,你的生命,你在人世间只有三天的生存时间了,你会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你还会自私吗?你还会仇视吗?
时间不早了,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钟,我要休息了。晚安!
几首诗让大家分享:
1 春景图
挂满灯笼的杨树枝杈上, 有一个乌鸦的窝
榆树的子孙也要飘落
小鸟从杨树飞到榆树 鸣叫
杏花谢了,桃花要开
春天, 总是生机勃勃
春雨惊醒沉睡的麦子
那是希望的麦子, 绿色的麦子!
此时, 有两只顽皮的鸭子游在河水里 淋雨
吸入花香的春的空气——
春天已经来了
麦子就要拔节
那是希望的麦子,绿色的麦子!
*
2 春天的雪
你就这样
在春的季节
在不该你飘落的时节
忽然间
悄悄降落到人间
你是天使
你变白了大地、房屋、树木
可在温暖的空气里
在希望的季节里
你, 很快很快
失去洁白的身躯
你情愿把你的善良、无私、纯洁
融入土地
*
3 无题
有一天
你的心脏停止跳动
你的大脑失去意识
你知道
你所牵挂的人即将消失
一切
即将消失
你合上眼睛的同时
树木不再浓绿
花朵不再清香
月光, 不再明亮
有一个魔鬼
不停的呼唤你
它让你, 把留恋人间的心灵关闭…….
等到深夜时候
你知道你将要去爸爸去的地方
于是
你提笔写下这首诗
让你的灵魂永远飘向光明的地方
*
4 春天里的梦
春天的花朵开放
不过
她会很快凋零、飘落
她会像我的生命一样
以一天,一分钟,一秒钟
计算着!
在春天里
风景如画的春天里
空气飘满花香的春天里
死神呵
正在用一分一秒的计算着
我短暂的青春!
春天呵
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我失意
我麻木
我会在哭泣的梦里
去想,去圆
春天里的梦呵!
假如,我的生命只有三天
我会害怕
我会抓紧再抓紧的利用
这仅有的三天
我会整理,修改
再整理,再修改我的小说与诗稿
我 不再会懦弱
我想
我要在这世界上,在春天里
留下一些, 闪光的光亮
这光亮
正是证明
我在个这世界,这个春天里
飘过的一缕清香
*
5 希望的起点
又是春天
花开,树绿,天空一片蔚蓝
伫立田野,偶有暖风迎面
那是希望啊
希望 新一年有一个好的开端
心未遂所愿
如春天脸色的变幻
阴雨,冷空气, 时时袭击向往美好的心田
但是, 深吸一口春的空气
心里 还是春一般的温暖
清晨,踏着露珠的麦田
春的绿意,春的气息,进入病痛的腹间
心, 早已飞到桃花开放的庭院
春天, 虽有顽皮之时
但总是希望的起点! !
*
6 长远些吧, 脆弱的生命线
一
和风说再见
和雨说再见
和雪说再见
有一天,我要和太阳说再见
我的眼前会不会黑暗?
说过再见
我告别梦想,泪流满面
二
和悲伤说再见
和愁苦说再见
和愤怒相骂, 说再见
告别不快, 我不会和爱情说再见
我饥渴的黑暗心土, 渴望爱情光线
说再见
我寻找爱情海中的木船
三
和母亲说再见
和妻子说再见
和可爱的孩子玩耍, 说再见
这一天, 我离开地球
我在浩大的宇宙中
静听亲人的哭喊
我感叹
我的生命如此短暂
四
我需要海的浪涛,太阳的光线
延续, 我梦想的爱情的亲情的细线
就长远些吧!
再长远些吧——脆弱的生命线
说完再见
我将要远离人间……
*
希望你,每天都快乐!
酷峰
初次修改于——2017年(农历)7月16日。
定稿于——2017. (农历)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