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络腮的左脚就要踏进水里了,他的脸木木的,目光呆呆的,身子麻麻的。我散步到这里,认出了大络腮的身影。我心里猛然一紧,紧出了自己的一些卑鄙。自大络腮下岗,我已经好久没跟他联系了,我们的感情出现了一段荒漠,我们的友谊沾染了低俗。我还能托辞自己忙?其实,这些日子我忙个鸟?我得罪了一个副局长的情人,这个副局长把我恨的牙都咬碎了,他在局长面前进谗言,想致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当时,我很落寞、很低沉,失意,失落、失望呼呼啦啦而来,揉着我、磨着我……
腮哥,你!我在河沿上狠狠地炸了一声。大络腮止住了步子,将沮丧的头扭回岸来。他在暗弱的光线下认出了我,好像一下子抽掉了支撑,一屁股瘫坐在河坡上,两脚伸进了水里。我斜刺着奔下去,抓住了他的两肩,那半袖唐装刺啦一声下撕开了,裂帛之声响彻了夜空……
我将他引以自豪、束缚他多年的唐装扔进了静静流淌的河里。大络腮抱着膀子,忽悠着一身的肥膘,蠢笨地跟着我走上了河岸。夜市尚未散尽,我从地摊上给大络腮买了一件白色的老头衫,然后走进了一家烧烤店。夜已经很深,不知道喝了几瓶白酒时我俩沉醉了。
一周后,大络腮开了一家书画院,市区知名的书画家云集在此。大络腮满脸风光,穿着那件老头衫,老头衫的后背他用毛笔草书了两个字“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