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鞭炮声，带着火药的噼里啪啦炸醒了这座城市，炸碎了原本不太整装的梦。因为太零碎，我始终找不到一根线索，把它们串起来，只能让它们散落在迷蒙和恍惚中。
鞭炮的硝烟尚未散尽，环卫工人尖锐的锹声又刺进耳鼓，接着，谁家的小狗响起一阵急促的狂叫，睡意被一阵一阵的嘈杂声掠走，我的梦也彻底飞了。我不想用辗转反侧来折磨床铺，索性离开暧昧的被窝，披衣而起，惺忪着一双倦眼，凭着历史的感觉来到了客厅，因为我熟悉这儿的地理。
春节了，我很迷茫，不知道该为家做些什么。太阳露头时，我很盲目地去了早市。早市已经成了一条河，一条堵塞的河，逛早市的人们如一条条鱼，游游停停，偶尔还折转身，细瞧一下鲜艳欲滴的诱饵。人们来早市，恐怕就是掠取这些诱饵的。于是，我心中的“吃”慢慢膨胀起来、丰富起来，甚至要把我自己的身躯也要吞噬了。
过节，仿佛就是吞，就是吃。人们老早就备好了胃口，张开了大嘴。你看，他们走进早市时，口袋鼓鼓的，两手空空的；经过早市这么一遭，再看他们离开早市时，口袋瘪瘪的，两手满满的。人们用手把早市的货物给吞了，将要用嘴把它们送进肚子里，进而，转变成一种臭名昭著的东西。看来，“过节”已经显得不太科学，“吃节”更加反应了它的本性和实质。
多少年了，因为物质匮乏，人们的嘴愈加像一个无底洞，填不满呐。也许，这个世界欠嘴的东西太多了，甚至欠出了万千条生命，现在，它要把欠缺的统统吃回来。于是，人们的脑子满了，肠子肥了，肚子大了，血液浓了，疾病也随之多了。看着医院如早市一样的拥堵，我不禁感叹：这个嘴呀，既委屈不得，也娇惯不得，有时候，真他妈想抽它几下。
我原本是要出门的，出门也是吃。但是，市区的堵让我胆怯了，退却了。车辆的无序，人们的焦躁，一个个好像不是开车的，而是来开战的，脸上看不到节日的喜庆，都分明刻满了带有棱角的凶样。一千来米的路段，居然发生三起车祸，有一起车祸竟然是四连撞。
我从城市的道路上挣扎出来，慌慌张张地把车开进了小区，然后，倚着一棵银杏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终于有了被解放的感觉。
我窝在家里，摊卧在沙发上，翻不了几页书，却又混沌地睡去。一觉又一觉，我用低质量的睡眠打发拥堵的时光，希望在睡眠里得到一份安静。原来，安静是这么珍贵。
月亮浮荡在空中，峨眉一般。一大片一大片的云彩调戏一般，想用她那透明的衣衫遮住月光，结果，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裸体。刮了一天的风歇息了树枝轻浮的哗啦声随之沉默。碌碌无为的我，究竟想做些什么呢？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