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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类别:散文 作者:云深不知处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7/10/13 18:00:26 网友阅读:1343次 网友推荐:3次  字号:   

    家乡是一个人的根,心中永远不变的情结。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少小随父离开家乡,至今三十多年了。虽己在他乡娶妻生子,安家落户,恐怕落叶都难归根,俨然他乡人。但我总时不时地想起家乡。尤其现在人到中年,更是如此。老想回家乡看看,皆因各种羁绊,不能成行。半个月前,终于按捺不住,不管不顾地回了趟家乡﹍﹍

    . 我的家乡宛若十八岁闺女,水灵灵的,都能掐出水来。不信、你先听听她的名字:涌泉乡,泉塘村,河溪畈冯庄;再带上你的朋友来看看:到处是泉水。在这盛夏,路上你不用带水,累了、渴了,随时随地可以取一瓢饮。天然纯净、清凉甘甜,保你很受用。

    还有美食。象:家酿糯米酒、老母鸡炖油面、三层楼糯米饭、沙锅心肺汤、腊肉炒薯粉块、春丫烧肉、酸萝卜,遐迩闻名。在外几十年,山珍海味吃过不少,但总觉不如家乡那一口。

    多年没回过家乡了,我先挨家挨户看望了下父老乡亲,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村里村外四下走走看看。

    村口还是那个村口。右边又粗又大,枝繁叶茂如华盖的樟树依然如故矗立在那里。不知它的年龄,反正比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老。它古朴灵秀,见证了我们村庄的荣辱兴衰,伴一代又一代村民度过沧桑岁月。村民对他很有感情。漂泊在外的我也是,一想起家乡,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本来左边也有一棵。比右边:更粗,要三个成人才合抱过来;更老,老得根都裸露在外。记得小时候每当夏日,村民收了工,都喜欢来到大樟树下,坐在祖先坐过的已包出了浆的树根上纳凉、拉家常、话农事。孩子们则或在旁边嬉戏,或缠着老爷爷讲故事。平日里,村里有什么事,村民们也喜欢聚到大樟树下商量。好像在大樟树下商量事,事会公平公正、和谐美满一样。

    遗憾的是,在我家搬往他乡后的八十年代初,被时任的财迷心窍的生产队长,不顾村民极力反对,强权卖给了一个古树贩子。听说当那大樟树被砍倒、肢解、拉走的那一刻,乡亲们心都碎了,有的还流下了眼泪。我那时虽不谙世事,但当得知大樟树被砍卖的消息,也是伤心不已。就是现如今,看着曾经老祖宗留下一对好好的樟树,在我们这一代手上败掉一棵,剩下小樟树形单影只地伫立在那里,心中仍怅然若失,不是滋味。

    村前, 是个大大的打谷场。现在场地是水泥,过去是黄土。那时雨后天晴,总见村里有个叫喜公的,拿把草锄,不计报酬填人来去的脚印。因此、我们的打谷场总是那么平整光滑,不见一棵草。村民们在这里打谷、麦,晾晒收获的农作物。遇上作风暴,村民在抢收完自己农作物后,如果看到有人,那怕是先前因为抢地盘吵过架,农作物还没抢收完,会立即跑过去帮忙;小孩子们则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有人站在打谷场中央大声一呼出来玩,便纷纷从各家各户跑出,来这里玩:跳房子、踢毽子、打弹子、抽陀螺、捉迷藏、丢手绢、抓坏蛋﹍﹍等游戏。

    燕子、在上空忽上忽下、时东时西地翻飞。起初我喜欢燕子,因为听妈妈说:燕子来了,春天就来了。春天来了,农民就开始种庄稼了。燕子是益鸟,专吃害虫,保护庄稼。有了庄稼,农民就有饭吃、有衣服穿。并且燕子来谁家,谁家就会有好运;后来我不喜欢燕子,因为燕子到别人家梁上筑巢,不来我家梁上筑巢。我用纸盒做个漂亮的巢,放在梁上引诱她,她不为所动。万般无奈,用竹篙往家里赶,她还是宁死不从。搞得我好没面子,最后由爱生恨了。

    傍晚、数不清的蜻蜓在低空飞行。品种不一而足:黄的居多,红的、黑的、花的兼而有之。有直上的、俯冲的、平飞的、悬停的,让人眼花缭乱。别看它们近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但当你用手去抓时,却无论如何抓不着。有效的方法是:找根竹竿,上头绑个篾圈,网上蛛网,粘。

    晚上,萤火虫在这里闪闪烁烁,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常使人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人间。由此我得出个结论:星星就是萤火虫;萤火虫就是星星。你看它跟星星:一样的眨呀眨,一样的荧光璀璨。轻扇扑流萤,如同信手摘星星,常使我快乐无边。

    打谷场外、是大塘。塘里此时热闹得很。荷花:你盛开、我开犹未开、她含苞待放。惹得:蜜蜂不亦乐乎地采花蜜;蝴蝶花心地来回花间飞。蜻蜓一会儿点碧水,一会儿歇荷尖;青蛙朝秦暮楚地这个荷萍跳到那个荷萍上;鱼儿此际则成了演员乙,只能在萍与萍间波痕里偶露身影。

    我喜欢荷花,倒不是因为百花丛中她最美,而是因为她深埋幽暗的水底,无论距光明多远,她都坚定不移地涉出水面,迎接阳光,绽放生命之花。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品质高贵:“出污泥而不染”。而我们人生于俗世,却不能做到洁身自好。即便是皈依佛门,坐在莲花座上,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形式上的标榜。灵魂上的污浊,是洗不去,抹不掉的。这样人最虚伪、最可恶。俗便俗了,可以理解,何去玷污荷花呢?!

    大塘外、是井塘。何谓井塘?因为它是个自然泉水井,因面积大,故谓之塘。自不必说水质很好,村里人吃水用水均取自于此。

    过去塘里有很多团鱼。本来不知道,是一次但见一个外地人,下到塘里用双手把水轰得雷一样的响,结果蹦出许多团鱼来,那人眼疾手快一捉一个,如此反复,不一会儿捉满满一大网袋,然后扬长而去,才知道的。自然是野生的,因为那时团鱼不入流,上不了餐桌,人们不兴放养它。要放养,也是放养些鲤鱼、鲢鱼、鲫鱼之类。当时只见那人在我们井塘捉团鱼,就象在自家菜园摘菜一样,那么镇静自若,那么理所当然。村民们只是一旁看热闹,全然不在意。 现在不知有没有,我想大概是没有。因为现在人贪婪没节制,什么都吃,就差没把地球给啃了。

    村对面,是不怎么高的山,我们称之为面山。山上,少有树木,尽是些灌木、荆棘、杂草。是放牛的好去处。草肥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没有庄稼,不用担心牛吃庄稼。牛,也就不用牵着,可以抛着放。放牛娃也就放任自流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么摘野果子吃,比如:山楂、刺萢、金樱子、山丁子、胡颓子;要么用枝叶做伪装,砍根树棍当枪,玩打仗;要么围坐一起讲故事、猜谜语。

    最喜欢玩的游戏是当官老爷。山上有个石头,象极了旧时官老爷坐的轿椅,家乡人称之为官轿。放牛娃们常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坐官轿当官老爷。输了的,除了臣服跪地三呼万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还得献给官老爷。官老爷什么都不用干,只管发号施令。天热、有人遮荫扇风;天冷、有人挡风送暖。我有幸当了几回,好不风光、快活。至今留恋。

    面山脚下是村公路。以早沙土路,现在修成了水泥路。搬迁过来才几年的村部坐落在路旁,既而派生出一条微型街,南北不过一里:两家小百货店、一家理发店、一个诊所、一个铁匠铺、一个榨油坊、一个鱼肉蔬菜店、外加四家凑热闹的农家。

    我兴趣盎然地在微型街上逛着,忽而、迎面走来一位妙龄少女。她面容清秀、长发飘逸、身材修长、着装素雅、气质清纯乖巧。“谁家的福气,生养了如此美妙少女。”我心里感叹道!禁不住想多看几眼,不想、她没到近前就下公路进了路旁一户农家,如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在意犹未尽时,忽然卷起了轴,让人失落不已﹍﹍

    面山与村之间,是不怎么辽阔的田野。如其说是田野,倒不如说是荒野更为贴切。因为自古此时本应稻花飘香,而现在唯有野草芬芳了。

    这要是过去,有田不种、撂荒,是不可想象的。如今社会发展进步了,农民不种田不种地,照样不愁吃不愁穿,也就没有什么不可想象了。只是可惜再也看不到:满是爬上田埂的乌龟、团鱼、又肥又大品种不一的青蛙;常常游进田沟的鱼;比比皆是钻出泥的黄鳝、泥鳅;多得没人稀罕的吸附在田沟壁的田螺。诗人则更是无从写出:“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的美妙诗句。

    田野中间,自南向北横贯一条河溪。童年,常光着屁股在河溪里玩水。为什么光屁股呢?因为不光屁股,弄湿了衣服,父亲知道玩水了,是要挨打的。光屁股,虽然有时被女孩子碰见,有些羞羞脸,但总比挨打强。挨打的滋味可不好受了:先自已斫根刺条,双手递给父亲,然后脱下裤子,献上屁股,请他打。那挨打的时候,为什么又要光屁股呢?因为不光股,会把裤子打破的。那时穷,衣服金贵,破了、不单是父母,包括自己都会心痛。屁股嘛,打烂了,还可以长,不足惜。不足惜归不足惜,但屁股毕竟是肉长的,痛。痛到什么程度呢?痛到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父亲生的。最难以忍受的是还不让人哭。这也就罢了,更有甚者,还要你心痛地保证下次不再玩水。

    那哪能保证得了呢!且不说溪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了。究竟有多长,为什么总流不尽;也不说河溪为什么弯弯曲曲,而不走直线。难道象我不听父亲话,走路没正形,老爱东蹦西跳。让你充满了好奇。单是河溪里,就有无穷的乐趣。夏日炎炎,避暑在冷水里,快意无与伦比;鹅卵石色彩斑斓,爱不释手。捡几个带回家,当做错了事时,拿它哄弟弟,让他不要告诉父亲;蛇好奇妙,没有手脚也会游泳,在水里如天空中一道闪电;折根小竹杆,在多得象蜂窝的螃蟹洞口钓螃蟹。从家里偷来筲箕,水里捕鱼。深水处是捕不着的,只能浅水处捕。运气好会捕很多。品种不一,有:鲫鱼、鲶鱼、旁边鱼、餐鱼、小麻鱼。拿回家让母亲煮了吃,那是不敢的。最后小伙伴们商量出这么一个结果:派两个父母脾性好的小伙伴,回家偷口小锅和一些佐料,大伙七手八脚,在僻静些河溪坝边沿挖个灶,拾些柴火,把鱼、螃蟹一股脑儿倒进锅里,自个儿煮吃了。那个香、那个美,空前绝后。只是可惜常年苦日子的家人没尝到。

    村后,是个不大不小的竹林。栖息很多鸟,各种各样,有叫出名字的,也有叫不出名字的。这方啼罢,那方鸣,热闹得很。遗憾的是,没有翻译,听不懂它们说些什么。但我肯定,其中不乏异性间相悦的甜言蜜语。听不懂也罢,我一个过了时的人,探听年轻鸟儿的隐私,终究不太好。小时候不懂事,常来这里掏鸟蛋,让鸟失去了很多儿女,现在为人父,才领会那份切肤之痛,内心不免歉疚。竹叶细细,筛落许多斑驳的阳光,因而林里一点不觉阴森。走在儿时走过的林间小道上,回归的童真,飘渺虚无了世间的一切, 身心前所未地舒畅清爽。

    竹子,是大自然对人的恩赐,大人们用它编家用篾器;小孩则用它做各种玩具。到底让我想起:一向威严的父亲,曾经难得慈祥一回,用竹子给我和弟弟各做了一架玩具飞机。受宠若惊的同时,欢喜得不得了,天天拖着玩,直到大了,不好意思玩了,才罢手。后来,那架飞机不知弄到哪里去了。也曾翻箱倒柜找过,终没找见。也许是老搬家,遗失了吧。

    竹林后,是山丘。山丘上尽是祖传的旱地。以前种植棉麻、玉米、红薯、小麦之类。如今都栽上了果树,如:桃树、李树、梨树、枣树、桔子树、柿子树、杨梅树、柑橘树、苹果树、葡萄树。这个季节则只有桃子、李子、梨子、杨梅、葡萄了。小时候果树只有少数人家栽有,稀罕。馋嘴、只得乘夜出去偷。现在、满山遍野都是,不管谁家的,想吃就摘,没人管、也没人说。果实累累,树枝都被压弯了。让我弄不明白的是:正值收获季节,竟没人来收摘呢?

    村里,过去的土砖瓦屋,现在都变成了钢筋混凝土单家独院楼房了。有的家门口,还停着小汽车。路全是水泥的。这么热的天,再没人到樟树下乘凉了;也不见人提茶壶,去泉眼处打泉水解暑了。因为现在几乎家家都有空调、冰箱。

    这就是我的家乡,风景依旧,可世事沧桑。就拿村公路上遇见的那个妙龄少女来说,如果她走在城市大街上,谁知她是山村的姑娘呢?还有后山,那满山的水果,儿时的稀罕物。如今、竟无人去摘,都熟透了,掉在地上烂了,村民们全然不痛惜。烂得好!就让它去告慰往昔的贫穷与悲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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