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那一夜
那一夜,我在医院陪护病中的母亲,母亲时时咳嗽,我便难以入睡。
120急救车尖锐的鸣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来了一个新病号。
值班医生和护士走马灯般地穿梭着,医生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进行着心脏复苏的急救,一下,两下,三下……
患者是一位老人,大约六、七十岁,身板很高很直,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让人可以想象出平日里他开关各种门的样子。
小小的病房内外,异常的安静,心脏监护仪和呼吸机的声音便显得更加清晰。两个值班医生低声商议着,护士在医生的吩咐声中,来回穿梭。病房外,一些患者的家属静静地观望,病房内,老人的儿女们守在病床边,充满希望的眼神在老人和医生间交替更换。
夜渐渐地深了。
来了一个主任,白大褂也没穿,到办公室拿了听诊器就走进病房。
听了听,看了看,护士拿来了心电图,主任把老人的儿子叫出病房,说:“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吧。”
老人的儿子木讷讷地看着医生,没有像电影里演得那样,跪下求医生救救他的父亲。
病房里,老人的小女儿开始低声哭泣着呼唤她的父亲,一声声没有应答,病房外,老人的儿子抹着泪办理着一些手续,其他病患的家属渐渐散去,低低的叹息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回旋。
那一夜,我近距离见证了人类的一次死别,夜深了,我黯然神伤,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