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要放松,尤其是肩部,不要紧张,下巴放在手上,胳膊搁在膝盖上,对,你是一个沉思者,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不要胡思乱想,要专一。如果真的有点累了,就想想以前快乐的事,一定要放松,不要太僵硬。你一定要保持这个动作到下课,想笑就笑吧,但动作不要太大。很快就过去了,好吧,美女?”
老师安排好就离开了,留下她这个“沉思者”。
第一次当模特,显然有些紧张,想到之前很多同学都做过,自己感觉也没什么。真的做了,真的有点局促。
上课了。周围的同学也开始了。
头上的灯光真是太亮了,晃的眼前一片白茫茫,加上近视,更是模糊不清。
她眨了眨眼睛,想些什么呢?
今天下午画室该休息了,可是还有一堆作业呢。宿舍还有几件衣服没有洗。前天订的东西还没有到。
妍周一打电话说到周末来看我,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
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前天电话里问她一些近况,简单地支支吾吾地回答,再深一点的就闭口不谈了,还神秘地说等周末见面了再给我个惊喜。从她的语气和状态中,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又恋爱了。
记得去年夏天,她悄悄地告诉我,她喜欢上了我们班的一个男生。起初,我并不在意。直到周末回家,我们依偎着在我家楼顶看星星时,她仰望着那一条让人想象的银河,轻轻地吟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接着她紧紧地捉住我的手,动情地问:我真的动心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注视着她温柔的眼神,感觉到她此时像极了我们家的阿狸猫。那次它被锁在了卧室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到晚上我打开卧室时,它卧在门口看到我时,就是用的这种眼神。
可是不幸不久就发生了。
那天上午放学,忽喇喇都走了,画室里只剩下几个人在补作业。我留下来陪着她。
中午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教室变得一片透彻明朗。此时很是安静,她一边削着铅笔一边哼着歌,从窗帘漏下来的光直接映在她的背上,长长的头发,微黄中透过葡萄红,呈现出一种静谧婉如的美。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进来一个男生,拎着一大包零食,眼睛搜寻了一下,走到前面一个画速写的女生的身边,碰了碰她,那女生好像没动。
“滚!”
“好了,别生气了。”
男生直接紧挨着女生坐下了,顺手勾着女生的肩。
女生还是没有动。
忽然我听到“啪”的一声,妍手里的铅笔被削断,刀子顺势切入掌心,五指一拢,紧紧地攥着刀面,右手猛地一拉,血顺着刀口直接下来了。她摊开手一看,掌面上现出一条长长的血口。我惊吓得赶紧拉她起来去医务室。
她很镇定地站起来,直接摊着手,慢慢地走出去,鲜血顺着手指流到身后的路上。
事后我才知道一些大概。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想着想着,不觉触及到了心底的那份柔软,而她早已泪落成线。
这天是她第一次当速写模特,我可得画好了。上次我当模特时,她把我画得那么漂亮。我知道那种不能动的感觉。不知她能否坚持到下课。哎呀,她怎么流泪了呢?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吧,刚才见她镇定自若的样子,以为她能坚持到最后呢。难道是为了他?虽然才和她相识不到一个月,可感觉和她很投缘,真的有些相见恨晚。几天时间我们就相互推心置腹。听她说了许多与他的事。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次终于轮到她了!感觉她才符合美人的标准。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平时,从不与之接触,仅仅远观,怕破坏了美的距离。好似一秀峰,一游云,一湖溪,一绝松。平远观之,峰峦叠翠,深远视之,山壑藏春,高远察之,青烟抱崖。
醉酒颠狂忽涉洛水,泪眼模糊竟遇婵娟。
想到,应该离她远远的,想到皮格玛力翁先生真是幸福。
呀,美人落珠圆。
好好描一下这个难得流泪的“玉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