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后边有条树林带,是几列茂密的杨树;林后是一片水稻田,村里人的收成来源,早些年是旱田地,种的是玉米和黄豆;再往后就是北山,山上一片是松树林,林下沉睡着同村的那些死去的人,松树林旁接着一片果树。
同一个村生活的人,多少是有些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的,换句话说,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算与我有些血缘关系;或许是从小就抱有这种想法,所以对于死亡也没有什么恐惧,对于山上的坟也无所害怕,慈爱的长辈总是会保佑我们这些后辈的。
山是宝库。秋天姑娘、阿姨们采满的成筐的蘑菇,春天的小孩子成群结队挖的野菜,冬天灶里燃烧的碎木条,都是这座山提供给我们的宝藏。这些大多是在松树下进行的,一切活动都充满着松木的清香味。
松树旁的果树是村中一户人家的私有财产,秋天梨、沙果缀满枝头,引来了只有秋天才会来觅食的鸟,也引来村中孩子们的渴望,这家人从不吝啬,把秋天的喜悦分享给我们。我还小的时候,路过那片果树林,被站在树下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叫住,塞了两个口袋的甜梨。
山好像越来越小了。记忆里的山是走不完的,那样高那样大,直到后来给朋友看了相册里存的图,他直呼“这算什么山啊,顶多算个坡……”,才发现这确实算不得一座山,但我依然认为他很高大;很多年没去了,直到长大后我再次登上那个山头,走进那片树林,才发现即使穿过整个树林也不过是百余米的距离。
在地理意义上确实算不上一座山,但对于我,对于山下的村民,始终都算一座高大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