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事的事
早上醒来，老巩感觉到剧烈的头痛，似乎脑袋像灌了铅一样，十分的难受，急呼老伴赶紧倒水，嗓子像是着了火一样，口渴的厉害，似乎好几天未喝水一样，感觉特别的难受，老伴“哼”了一声，嘴中念叨着，看把你能的，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啊……
对于老伴的唠叨，老巩很是纳闷，怎么了，让你倒杯水咋这么多话。老伴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是我话多啊，昨晚你说的话忘了啊，看来你真的是老了啊，好好想想。老巩惊愕的看看老伴，说什么了啊，没说你坏话吧……要说我坏话就好了，我看你今天怎么跟你儿子说，你今天不是要跟儿子去会亲家吗？会亲家？会什么亲家啊，八字还没一撇了，就亲家亲家叫上口了，你倒是很会来事啊！听到老巩的话，老伴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笑……
老巩似乎想起点什么，猛的一拍脑门，“哎呀”，不好，我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昨晚上又满嘴“跑火车”了啊？……老伴笑了笑，自己说什么话这么快就忘了啊，从我进这个家的门那天起，我还没发现你这么能贫，看看把你能的。你在这小山村里“刨食”真的是屈才了啊！不说别的，就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你该去做个“司仪”什么的，现在挺吃香的，听说还有“小费”啊！老巩苦笑着说，那不是喝高了嘛，再说了也就是在家里，那也不是别人啊，不就只有你跟儿子吗，况且说了，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踢三脚也闷不出一响屁来，还当啥“司仪”，我听都没听说过，哎，那是什么玩意？那是干什么的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那是干什么的啊？！
老伴笑了笑，说道，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好，别到时候出洋相。司仪就是婚丧嫁娶的主持人，在咱们农村，就好比是红白喜事时请的“大办事”的，也就是城里这几年流行起来的叫法。我当是什么啊，原来是干那个的啊，唉，那有什么啊，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本来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得那么热烈干什么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结婚啊，还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里有事……年轻人也是，干什么不好，干那个啊，有什么前途啊！真是的……老伴撇撇嘴，说道，那是你得看法，现在干那个的多了去了，婚介有婚托，房产商有房托，现在干什么不得有个托啊，不然你什么也做不成。你见过“丧托”吗？老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老伴吗？什么是“丧托”啊？老伴摇摇头，苦笑一声，就是现在城里办白事的时候，有的人家子嗣不是太旺，人数不多为了充场，只得请一些托充数，以显示自己的身份，多么的有钱，事情办的多么的圆满！等等等等……喝了杯热水，头痛似乎减缓了一些，老巩开始慢慢的回忆昨晚上喝酒说的话，“哎，老伴，你说我该不该去啊，一会儿儿子要是说起来，该咋办啊？”老巩很是后悔，后悔自己酒后失言，其实也不算失言，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一些心里话一下子说了出来。这下可好，自己给自己裤裆里放了个“雷”。怎么办啊，这事情做的，唉，老巩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来也是，现在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中魔了还是咋的，一谈婚论嫁，必须要房车，通情达理的，会二选一，这都快成男方头上的“两座大山了”，就这还不算彩礼钱呢！头一回来男方家的，男方父母要准备“见面钱”，少了不行，多了又……真的是很麻烦啊！结婚当天，女方叫声爹娘，还要给“改口钱”，特别是现在，在结婚当天更是麻烦，进门钱，改口钱，陪送钱等等等等，还有那些你叫不上名来的想也想不到的名堂，当然了你还要打点好那些办事的，就是结婚当天，请的那个“大办事”的，打点不好，那家里的东西就该“遭殃”了，本来？本来够用的东西他会变着法的给你“糟蹋”，这下不仅仅是浪费东西，恐怕有的还会“顺手牵羊”……这些都是小事，关键的是，这多多少少会影响当天的喜庆氛围，以至于在婚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新娘子看公公婆婆哪儿也不顺眼。想想就头痛！老巩一时间感觉有点头大，这次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想想也是，要是有钱的话，还用受这份罪啊，不说别的，那姑娘还抢着上门来呢……现在谁不想找个好婆家啊，站男方的角度来说，哪家不希望娶个好媳妇啊，贤惠孝顺，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子孝孙贤百世昌么！谁家不想过得好点啊，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多少年来，祖宗总结的经验，还能有错啊！这是血与泪的教训，只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对这些话听不进去了，老巩深深的叹了口气，直了直身子准备起床了，要不是昨晚上多喝了几杯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放往常，早到地里干活去了，但是昨晚上听到“八万八千八”，老巩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这么多的钱，这不是要他老命啊，把这个家的家什卖掉也凑不出那么多的钱，怎么办啊！该如何是好呢？老巩看着老伴一会出来，一会进去，忙碌的身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姐，在干嘛呢？”声音由远及近，十分的熟悉，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大黄的“旺旺”声，农村人都喂狗，这是有客人来了。老巩一听，眉头一皱……
老伴早就出去开门了，大黄也渐渐的安稳下来，不再沸腾了，安稳地趴在院子里向阳的一角继续享受初升的阳光。想想真的是很惬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让老巩头疼的小舅子，桑亮。
说起桑亮，这位小舅子，真的是说不上来的恨，但碍于老伴的颜面，又不能说，只能默默的承受着。桑亮其实也不是那种横行乡里，称霸一方的人，其实就是脾气不好，见不得别人受欺负，再就是懒，不想上班，不是觉得那地方不自由，再不就是嫌人家工资低……
老伴几次托人说媒，人家一打听，就直摇头了。其实有的时候，老巩对于小舅子桑亮，很多的时候是恨铁不成钢。但回头想想，其实有的时候，在有些方面，也正是小舅子桑亮，让一些藐视老巩家的人敬而远之。这一点，老巩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唯一的缺憾就是桑亮还缺一个伴，一个管束桑亮的人，省的再让他在外面晃荡，不务正业。这不是老巩不尽力，而是老巩心有力而余不足，自己儿子就已经头大了，就别说小舅子了。两个都是让他头大的人，一想到昨晚上儿子说出了88888，老巩就更蒙圈了。
桑亮嬉皮笑脸的样子，进门就给姐夫递烟，老巩平时节俭惯了，平时抽的都是自己种的老烟叶，为此，老伴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老巩就是三个字“不习惯”，其实说实话，不是不习惯，而是舍不得，这就是老巩。今天，桑亮一递烟，老巩就接了，一看是很少见的“南京”。老巩一愣，这烟得多少钱啊，桑亮呵呵一笑，我也不大清楚，是前几天一个朋友送的。这不是听说外甥昨天去相亲了，我过来问问咋样啊。老巩叹了口气，能咋样啊。家里的经济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说了要88888，图的吉利数字，要不就别谈了。桑亮一听，这是卖姑娘呢还是做生意啊，要价这么高。
谁说不是呢，老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桑亮，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收收心了，人这一辈子，总归是要成个家的，不然的话，一生终将是缺憾，哪怕是上门的，也别嫌弃家，再或者是离过婚的，也别嫌弃人家，咱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挑什么啊，再说了，咱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只要人家愿意，也别嫌人家相貌啥的，我觉得上次你姐跟你托人说的那个女的就不错，别错过了，有的时候，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桑亮一听，就不大高兴了，不高兴归不高兴，桑亮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平时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别的没学会，嘴皮子倒是学的挺溜，这是老巩不得不承认的。
桑亮就是桑亮，本性难改，呵呵一笑，说道，姐夫，今天不说我的事，就说我外甥的事情，这是大事，你是怎么想的？桑亮一句话将老巩逼到了墙角，老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觉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是很没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老巩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很是无奈，其实这不是老巩的无奈，更不是老巩的无用，只不过是大环境罢了，试想一下，在我们农村，有多少跟老巩一样状况的农民，甚至有的状况还不如老巩呢。他们又如何是好呢？他们该怎么办啊！
老巩一愣神，半天没说话，差点没把小舅子桑亮吓到，连叫几声姐夫，老巩只是愣神，却不吭声，老伴这时候进门来一看，猛的往老巩背上就是一拳，这时候老巩才慢慢说道：“我又愣神了……”
作者：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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