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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雪夜的故事·上

    类别:故事 作者:阳夏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9/10/22 20:30:19 网友阅读:1243次 网友推荐:1次  字号:   

    那天下起了雪。

    “叮——嚓嚓。”打火机燃起的火苗,好似翩翩起舞的舞女。烟头的红光宛如夜幕里最亮的星,驾车来到此地时,天色已经沉暗,路肩上的积雪深达一尺厚以上,天空还不停地飘着细雪。仰望飘雪的天空,我的心情倒有些阴郁,但是“爱丽丝”·桑月心情反而相当兴奋,Two Side Up抖动不停,像是故意挑些积雪很深的地方行走。

    我依靠在红色的邮筒,看着活泼的她玩雪。姐姐常说酒和烟会带来温暖,可烟的温暖只会在鼻腔中稍作歇息便溜走了。姜黄色的头发远远望去仿佛童话世界里的爱丽丝的金发一般,为什么我会带着她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他乡呢?这点我夜想不清,回过神时我们已经下了飞机。长风衣内藏着的“五四”式手枪的份量像是在提醒我时刻保持机敏——毕竟我是侦探兼职咖啡师啊。

    飘落的雪花使我回忆起了咖啡馆附近的樱花与紫荆花交替凋谢的情景,犹如闪烁着银光般。久违的雪,不同于圣彼得堡的雪,别于北海洒水车洒向天空的水雾。我闭上双目,用身体去感受,雪花扑向脸颊、落在头发、沾上肩头。“冷死人了。”我低声抱怨,街上除了我们见不到其他行人,令我不禁在想我们会不会是进入异度空间了。虽说夜深人静……但,我瞅了瞅手表,准备八点——才准备八点你们人都跑哪去了?店铺不该营生嘛?饭馆呢,街边的拉面店怎么找不着?我想吃饭啊!

    “爸爸,睡着了吗?”桑月不知何时靠过来,探身不安地问道。“累了吗?但是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哦!”

    以前你可是叫我泉哥的啊。我哼地一声睁开眼皮,揉乱她的头发,道:“没啦,只是喜欢雪,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想闭上眼睛用心享受……”累,或许真有那么点累呢。

    “爸爸请打起精神来。”桑月举着小拳头,她仍是面无表情仿佛面瘫一般。“因为桑月最喜欢爸爸了,所以请打起精神来,你看下雪的天空好美呀。”

    我的“女儿”太可爱了!忍不住安奈的冲动一把将女孩拥入怀里。“爸爸夜最喜欢桑月了!”我不是你真正的父亲……我是你的恋人啊!是的,两年前她除了“面瘫”外还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我原本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直到某个下雨天咖啡馆的宁静被人打破了,闯入这份宁静的人中就有桑月,初次见面的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我便丢出招待客人的话语;眼睛可是会透露情感的神奇之物哦,姐姐以前老是那么说,那时桑月的眼神确实激起了悸动……然后,我们的关系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好,变成了恋人又莫名其妙地发展成同居关系,再然后——她的父母被人当面杀害,因此精神遭到了极大冲击。听庸医“赛利雅”说催眠或许能治好她的创伤,然而即便我带着“我女儿”跑到俄罗斯求医也未能治好桑月的病,被错认为爸爸的情况延续到了现在。“赛利雅”曾诊断说桑月目前的心理年龄退降至了幼年,原以为她“退化”为幼女的话兴许能见到她的笑颜,然而桑月小姐的“无口”仿佛与生俱来的,无论我怎么逗她,桑月也只是透过眼神来表达高兴。她与我有相同的爱好,也有同我不同,她的修养很好、很高贵,正因为如此我也不得不效仿上流社会的优雅;她总是像法式古典小说里头的贵妇一样,吃饭慢条斯理地,而且桑月的零食也只吃我做的甜品。桑月喜欢读书,我也喜欢读书。樱巷馆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图书馆一般,一杯咖啡、几本书、一把椅子、二个人能在藏书室看上一天,我们很少坐在一块读书,但我们看书时,其中一个人抬头便可看到彼此;桑月站在书架前,我坐在书桌那、桑月坐在楼梯那,我便坐在附近的沙发、女儿趴在地毯上翻动厚重的《辞海》,我则摆弄留声机。我母亲特别痴迷木头家具,以至于我家除了洗衣机之类的电器外极少数不是木头。木制家具塞满了我家的角落,说句夸张的等家里天然气用光了也该到了木头的用处发挥作用了,也不晓得是家族遗传的缘故什么的,我的舅公也是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件来收集,其中假货占了九成,他老人家曾经拿出幅民国时期的画卷给我和母亲看——茄楼老街,一看就是电脑绘图制出来的假货。樱巷馆藏书馆的沙发,乃是我违背母亲的意愿买回来……桑月未受伤前,与我并肩而坐,在沙发上她唯一一次对我表现出了情感,她哭了,伤心至极。也便是那一刻,我爱上了她……真卑鄙呀我。

    我叹着气,为她撑起伞:“阿努纳奇,伟大的诸神,坐在口渴和饥饿之中……宁悌哭着发泄着她的情绪,他哭着让她的感受变得舒缓。”

    “爸爸果然很奇怪呢。”桑月挽起我的胳膊念道。

    试着仰望阴暗的夜空,此刻百万雪花狂乱地飞舞。好漂亮!桑月扯着我的袖子说。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覆盖着雪,沉垂着枝头,树身仿佛在叹息般,偶有微微抖动。附近的秋千犹如披上了新衣,公园与街道这一切简直就像童话一样,桑月宛如这世界里的爱丽丝,而我则……算是疯帽子吧。我内心忽然有个奇想,想把雪景的美丽当作礼物送给母亲。

    “你知道吗?”我看着桑月的眼睛说道,“人的眼睛可以存储风景哦!”

    桑月点了点头:“嗯。知道哦,太宰治说的吧,水手眼里呈现的温馨景象真浪漫呢。”

    “不可思议对吧?”我将伞递给她,丢掉烟头,重新点上根。

    “不过嘛,那都是虚构的啦,正常想想都知道那是假的。”她转动着伞,注视着我淡淡地说道,“爸爸。眼睛不能存储风景,存储的是脑子哦,眼睛权当摄像头而脑子才是存储卡呢。人脑也是种不可思议的东西美好的事物容易忘却,悲伤的事物却牵挂心头。太宰治将发生在水手身上明明很可怕的事情……那个水手生命垂危了哦,看到温馨的家庭而回想自家触景生情什么的……作家真是残酷的人啊,老是把可怕的事给美化,不断地给美化、美化、美化,丑陋而扭曲的文学单单一次美化便成了夸张修饰,爸爸你想想别里科夫他是一个可怜人,大家却以此来嘲弄他,讽刺他,‘我们要老实说;埋葬别里科夫那样的人,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我们从墓园回去的时候,露出忧郁和谦虚的脸相;谁也不肯露出快活的感情。——像那样的感情,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做小孩子的时候,遇到大人不在家,我们到花园里去跑一两个钟头,享受完全自由的时候,才经历过。 我们高高兴兴地从墓园回家。’他是可怜人,一个可怜人死了为什么大家都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他们明明也是同样装在套子里的人,名为别里科夫的套子!我讨厌作家,打大纲草稿的时候便已决定了人物生死离别……太卑鄙了……我知道那是迫不得已……但是还是好讨厌啊,像太宰治笔下的水手,他眼里深深烙下了幅温馨的家庭的景象并不是为了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而是愤恨。恨自己不能与家人团聚,恨等待自己的不是温馨又丰盛的晚餐,恨自己失去了敲窗户的力气……痛苦与悲伤将他讨厌的东西,想要撕碎的东西烙下;他想要破坏呀,他想要得到呀!”

    我该说她博学呢还是过于现实不够浪漫呢?女孩子的浪漫主义能多点是好事呀,桑月的病也许跟她自己讲的话类似只是她自己没注意到。“并不单是悲伤的事哦,有时候爸爸我呢会想起五岁前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哦,记忆就如同梦一般,你能记着很久,有时刚睡醒便会忘却仿佛没发生过一样。”我顿了顿,接着道:“我第一次对眼睛的记忆是在很小的时候,还是住在银河街。那晚我和母亲坐在床上互相对视,她深棕色的眸子映着我的身影,母亲清澈的眸子被我注视了好久,我已忘却了当年是出于什么目的去望母亲的双眸。单纯地看她的眼睛,亦或为好奇而去在她的眼睛上搜寻自己的身影?但这段记忆哪怕过了十年亦或二十年,我都不会忘却。”

    我可以看看爸爸的眼睛吗?“桑月歪了歪头问道,她透亮的眸子好似闪着光。

    牵起她的手往公园走去,踩着地上的雪,软软的宛如踩地毯一般。簌簌飘下的雪变大了些,幸亏不是雨夹雪不然我真不晓得如何是好,我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转面我,说:“喏。虽然着光线暗了点,雪夜很浪漫便是。“

    桑月“嗯~“地一声应道:”呜唔。爸爸的眼睛好暗哦,什么也看不见……凶神恶煞的。“

    “凶神恶煞的还真是对不起啊!”我不由得喷了喷鼻息,嗤笑道:“呵呵。‘爱丽丝’的眼睛里倒映着爸爸的身姿哦,非常非常清晰哦!”

    “当真?”她眸子中荡漾的光仿佛转化成了问号。

    “是哦。”我倏地凑上去,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回想起来吧,拜托了请回想起你自己,想起真正的我啊!

    桑月娇羞地叫了声:“好近。”她羞郝着脸,瞪大了眼……这可爱得——太犯规了吧!?

    “愿我的爱丽丝早日忆起曾经的美好。”我仰望夜空,低语着向飘雪的天空许愿。“顺便把这番雪景记下吧!”

    桑月清了清嗓子,唐突地问道:“爸爸。当年你同妈妈求婚时也像电视剧那般下跪吗呀?”

    “没有哦。”我笑着收起雨伞,随手一丢。“当时求婚是这样的哦。”抱歉,我不想等待了,再等待下去桑月会变成什么样我真不敢想象。母亲在我读书时常常跟我讲读书时找的妹仔是没有什么用的,荒废学业虚度光阴,等你毕业后能找到条件更好的!我一直把那句话当成屁话,学生时代是谈恋爱,但当踏入社会我谈得不就剩下物质了吗。高中时我曾经喜欢一个女生,除了舍友知道外,我没跟其他人讲起过恋情,也没同别人讲过正当我鼓起勇气告白前,听到她无意间说出她初中时曾有人跟她告白,然后她拆开情书信封看也没看便把信丢进了垃圾桶……之后我一直将这份感情埋藏心底直到最后这份感情便也像雾枝晨曦那般消散了,消散这个说法也许不对,指不定我心里还残留着她的身影、她的欢乐、她的悲伤。独自烦恼着,没有跟家里人说过自己的恋情,我的父母不会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对孩子的爱情有兴趣,他们只希望看到孩子的未来的优越生活而忽视我的烦恼让我一头埋进学习,这跟我自己有着很大的关系,我不擅长表达在家也是很少说话,一但讲了什么不符合父母观念的东西得到的无非就是冷嘲热讽(除了我阿公和外公他们一直期待我的小说能写出来,特别是阿公,听到我要搞文学的时候他几乎是跳起来拍手叫好高兴了好一阵日子。),我也感觉他们从来不听我说的——出了点小事他们自己没理解就来骂我,那是我第一次打工时发生的事,那时我跟工头说我月底二十几号要上学变得辞工去了,结果我母亲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回家怒气冲冲地指着我问好不容易给你找了兼职干嘛不干了,年轻人连这种事都坚持不了吗?我不干?谁说我不干的?我便用同样的语气定了回去,我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冲但是不用那个语气去对话我根本不知道我要表达的她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真正渴求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包括我自己……说不定那是令我间接颓废的理由吧。桑月的事我本不打算跟母亲说的,因为真正在乎我是否有恋人的亲戚——是除了我母亲以外的所有女人。毕竟我知道她肯定会责骂我“找了个没条件的妹仔”,我瞒了她很久,对桑月的事也顶多是说成是店里的常客——直到某天我们在江边接吻被她和一起散步的朋友见到时她才知道我和桑月交往的事,她也没说什么,脸上闪过的一丝寂寞兴许就是她想要表达的吧。

    我从风衣内袋掏出装有母亲交付于我的玉镯子的布袋,揭开取出玉镯子,上头渗着几丝“血丝”。执起桑月的手,拇指揉搓她的手背:“你愿意嫁给我嘛?”

    桑月纯洁污垢的双眸里好似闪过被打湿的光,她烫红脸点了点头,嘴角抽了一下,仿佛在笑吧。接着唇部颤抖地咧动,貌似在尝试努力挤出笑来,她很努力,我能感受到这份努力。“面瘫”的她努力为了回应我而做出笑颜的桑月实在是可爱至极,我想抱着她,用我的胸襟去包裹着这位伫立的少女,我愿化成你的明光,永远守护着你,不染尘埃玷污你,记忆恢不恢复无所谓了。还不能抱她,我心底有声音怎么告诉我,我将玉镯子套上她的左腕。腾出手掸了掸飘到她身上的雪,揉乱她傲人的长发,瞧着她僵硬的笑脸,我咬着下唇强忍笑意,捧起她的脸亲吻桑月——润唇膏的味道、烟味、薄荷糖的味道融合一起。第一次吻,她踮起脚尖,现在该轮到我弯下腰吻桑月薄薄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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