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小石头儿
文/冯成
儿时的事情是最难忘记的，就说那一颗颗小石头儿吧，至今，仍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是的，使我最初对小石头儿产生感情的，是我们家门前那条与河同行的绶带——家乡父老相亲集资修建的乡村公路。我的家，坐落在传动卧龙河中游东岸。傍河而居，一条窄窄的乡村公路与河向南同行，如同亲密无间的姊妹蜿蜒而去。大概从我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那天起，我和邻家的娃儿们几乎每天都在这岸边这公路上摸爬滚打逐渐长高。也许因为我老爸也是开三轮车的，他的儿女们也就那么自然地感觉到这条公路的亲切吧。
我们常常在路边捡起一颗颗小石头儿玩。把那一颗颗小石头儿捡起来紧攥手心，用力一扬入河中，还要看谁扔得最远，溅起的水花最高最漂亮。尤其年幼的我，玩得极为认真。小石头儿扔得远近和溅起的水花，对于我来说似乎并不很重要，重要的是扔掉小石头儿的多少。我每扔掉一颗，总要骄傲地咋呼一声：“又扔掉了一颗绊脚石！”那神情很值得炫耀。
是的，那一颗颗小石头儿，曾经深深置于路基，托起过为数不多的来来往往的车辆，托起过南来北往的过客，托起过父老乡亲的致富希望......但是，为生计而忙碌奔波的父老乡亲，忘记了对公路的维修维护， 渐渐地，渐渐地，路上的一颗颗小石头儿经过日晒夜露和狂风暴雨的洗礼，终于被岁月的沧桑脱去了外衣，或轮廓分明或滚圆滚圆地摆在了路面上。这时的马路人走上去很容易绊倒，车辆也容易打滑。
一个漆黑的晚上，天空只有点点星星，没有月亮伴着，显得十分卑怜。我和邻家的一群娃儿到镇上去看电影抹黑回来。前面的一个小不点儿被一颗滚圆的小石头儿搬到了，后面就汽车追尾似的紧跟着贴上去了三四个，一个个被摔得鼻青脸肿，肘拐皮破血流，直疼的伙伴们哭爹喊娘：“明天，明天我们一定要将你们这些臭石头儿统统扔进河里...... ”
一个夏天的中午，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知了在被晒得叶子打卷儿的麻柳树上烦躁的叫着，催魂一般，让人心烦意乱。路上那一颗颗或轮廓分明或滚圆滚圆的石头儿被太阳照得反光，似乎随时都要滚走似的，让人眼花缭乱。一个年轻的司机连同他那赖以维持生计三轮车一同坠入路边的河中，车毁人残。多么可怕的真实故事呀！
我和您家的娃儿们起床比以前更早了，大人们都觉得奇怪，但太忙也没有理会什么。我们相互邀约着，除了吃饭睡觉，都滚爬在河边路上，认真地寻找路上那一颗颗石头儿，扔进河中。为的是今后走夜路不再绊倒，我还为了父亲的三轮车和与我父亲一样的那些叔叔伯伯，因此我在扔石头的娃儿中是最卖力的一个。
天寒地冻，寒来暑往，只要有人在户外活动，路上就有一群捡石子儿扔入河中的小娃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路上的那些石头儿真的叫这群孩子给捡光了。于是，我们常常渴望狂风暴雨的到来，好让雨水冲刷出路基中的石头来，叫我们统统把它扔进河里去。然而，大风常常不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到来，大雨常常不在风和日丽的晴天落下。
雨呀，你快些到来吧！好让我们八路中的那咳咳石头儿全部扔进河里去。这是我们那群娃儿当时集体相苍天的祷告。
如今，家乡的那条路已经修成了水泥路，可是每当看见石头或者是是投制品就会想起儿时向河里扔石头的情景，顿觉我们幼时的心是多么的幼稚、执著和虔诚！现在，当我们对生活的一些失落就动摇信心，发出惘然人生之叹，于是，就又想起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