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许真正要和我的朋友们说再见了。
和煦的阳光此刻正朝向我的脸,它在时刻提醒着我千万别闭上那早已疲惫不堪的双眸。为此我躺在那冷冰冰的病床上,感觉到身体的松软度正在一点点的将要抽去她原本应有的弹性,伴随着麻木的僵硬感,我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部分力量正在向空中挪动,已经离床越来越远。
在这间到处弥漫着白色气息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仿佛成为了我身体里为之不可或缺的能量来源。从我那微弱的气息中,我还能看见此刻正插在我手上的,那吊瓶管子的生理盐水还在一点一点缓慢的流动着,我听着这个时候从东面呼哧呼哧刮来的东风,伴着一阵凉飕飕的且听得见的耳语,有时在位于我前方的桌子旁,我能够看见那个催命的魂体在一遍一遍的叫着‘也许,这一切该结束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一个人身材高大,头发黑黑的,那是沉默寡言的阿佳。另一个则是名叫小希的温柔大方的年轻人。人们看见她,总是要问,你到底是一个理想主义的青年,还是一个带有幻想主义的艺术评论者时,她总是不甘示弱的说起,她喜欢的一切,并且能够为这种她所憧憬的的,找得到任何理由来加以反驳。她常说:生活是一切美好的开始。就这样,他们二个人还在说着笑着,就坐在我的病床周围,跟往常的情形一样,每个人各抒己见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每每又各不相同。有好长时间,护士都提醒他们说话的的声音小点,但是他们好像谈论的时间越长,就越发觉生命能够一直这么延续下去,直到最后,太阳终于从房间的那一边来到了另一边。
魏薇坐在靠近窗口的地方,在那里看着她二人的谈话,长时间的泪眼迷茫。在我们中间,她的个性是略显犹豫的,很显然还有点拖泥带水。我们三个时常在一起对她冷嘲热讽,可她一点都不傻,她的一举一动显得谨小慎微。她是怕旁人看出来,还是在隐藏着什么她自己无法能够和别人分享的秘密。她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最年长,也许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小希说她,但凡从她身边走过的人,一定会说:“这高中生看起来,模样还不错!”
事实上,当大部分人都认为魏薇缺乏独立生存能力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不仁起来。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头顶扎着一个马尾小辫,带着一张洋娃娃似的天真面孔,从鼻子到嘴角处,有时候,真让我觉得,她是上帝派到凡间来和我相见的天使。
吃蛋糕的时候,小希和阿佳又开始聊了起来。她们又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总是这么闭着眼睛睡着,她们并没有觉察到我即将离开人世的迹象。可是小希还在用单刀直入的方法表达起她的观点来——生活与艺术,究竟可不可以融入到一种哲学世界里去。”她这时把自己的手放在空中拼命的打手势。
“你吃饭了吗,就这么回答吧,因为这是对你最好的回答!” 阿佳非常有趣的歪着头看着小希。
“原来是这样,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你从来都是这样不负责任的说话吗?”于是她转向坐在窗口边的魏薇:“你的想法呢,别告诉我你的想法和眼前这个白痴有着相似之处…”
我的眼睛现在已经完全处于饱和状态了,可以说在这扇门已经关上的时候。我还能够从门内闻到她们嘻笑打闹的气息,“再说下去吧,我的朋友们。”我又听到了阿佳非常尖锐的嗓音,
“你们全部都是愚蠢至极的人,总是用这种最庸俗方法去搪塞我,这是什么观点,这不过是精神渺小之人坐在地上的鼠目寸光,骇人听闻!”
“原来如此!”我的脑中此刻迸发出这细微的一句话,证明我还没有完全消失意识。
魏薇连看也更加不屑看他一眼。
“你们瞧,安妮睡得这样死,如果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们是这么一群无趣的人,那她肯定会把你们鄙视一番。因为她总是这么有滋有味的享受自己的人生,品味自己的生活,把这一切融入到她的想法中去。换了你们说说看呀,而你们自己呢,对于生活的追求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小希又一次悻悻的望着魏薇两个人。而此刻,她手里的面包已经被她三下两下包进嘴里。
“你总是喜欢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如同手里的面包一样,总是留那么一丁点面包屑,让别人来给你收拾!”
“魏薇说得再正确不过了,小希就是这样的人。”我在梦里还能隐隐约约听着她们讲话。
“你这样的判断,没有任何一点根据。跟你的想法完全相反,也许安妮能知道我想什么?也许她能够懂!只要等她醒来…”小希又在大声叫嚷着。
可是我的小希,可能这次,我已经听不见你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