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散记
一.观《天门狐仙.新刘海砍樵》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发生在2016年暑假。我和妻女约好去张家界天门山游玩。张家界有我房族妹妹，顺便也去看看她。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七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妹妹开车和妹夫到车站迎接我们一家三口。一阵寒暄过后，妹妹把我们接到饭店安顿。接风洗尘茶余饭后，妹妹说，今晚我们就去看戏吧。
说实话，我没有真正看过戏，即使看过戏，也不过是一些小场面的地方戏，没有档次，更没有文化内涵。
晚上七点，我们驱车到达天门山脚下，也就是天门山景区A线入口处。入得场来，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时候天还没有全黑，朦朦胧胧的，向上望，能依稀看见山顶的天门洞，心里满是对天门洞神奇的向往，但是明天总会上去的，也就暂时打消了好奇的念头。环顾戏场，原来在峡谷沟壑的末端，是一个露天剧场，座位对面的山沟就是戏场，山沟左边的山坡是人工搭建的土家山寨样式，两层的吊脚楼，泥瓦的屋顶，大概这土家的少女俊男在戏剧开场后会出现在这吊脚楼上。山沟右边是一些人工雕琢的台阶式的平台，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正山沟里有水塘，有一根烂木头桩子，远看有点像一只卧虎，虽躺着，威猛的气势不减，大概这是作为戏剧的道具所用的陪衬吧。山沟的对面就是观众席，也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观众席是阶梯式的，弧形向山沟外我们进场的方向突出。
七点半钟，天空飘着雨，妹妹为我们买来一次性雨衣。戏剧还没有开始，再看剧场的布置，很多地方的标识牌有韩文，我看不懂，只能根据汉语标识猜测韩语的意思，大概都是一样的意思吧。妹妹告诉我，天门山旅游开发是中韩合资，所以有韩文标识牌，我恍然大悟。预报员开始组织会场秩序了，韩国人还没有进场，播报员语气里有调侃嘲弄韩国人的话语，具体说的是什么我也忘了。不过就算韩国人进场了，他们也不一定听得懂，湘西的方言土话夹杂其中，这种地方特色浓郁的话语，韩国人多半是不能领会的。接着有许多韩国人陆续进场坐在我们前面矮一级的阶梯上，播报员也不再说韩国人的坏话，兼有韩语播报节目信息。整个会场氛围也显得正式严肃多了。也许韩国人进场预示着《天门狐仙.新刘海砍樵》即将开场。
《天门狐仙.新刘海砍樵》的剧情来源于神话故事《刘海砍樵》，总导演梅帅元，歌舞剧进行艺术再加工之后，把悲欢离合用现代光影特效技术、湘西少数民族地方民歌、舞蹈融合成了一个感天动地的人狐爱情故事。到了张家界，不看《天门狐仙.新刘海砍樵》你就不了解湘西文化，到了湘西，不看《天门狐仙.新刘海砍樵》你就错过了领略现代光影特效的神奇魅力。这就是网络和广告宣传的魅力所在。
我之于《天门狐仙.刘海砍樵》的印象很复杂，首先感觉这部歌舞剧气势恢宏，光影奇幻，故事跌宕起伏，耐人寻味，真正的爱情也许都是在一波三折的考验中才能结出幸福之花。编剧对艺术情节的构思巧妙，波澜起伏而壮阔，回荡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十分深刻，湘西土家人借人狐相恋、相爱折射了人们对自由、幸福的婚姻的向往，令人惊叹不已。其次是，我们一小家，本来就是来看望妹妹，顺便出来散散心，我们很少出门，窘迫倒算不上，但是也不宽裕，一日三餐的柴米油盐也需要改变人的视野来调节，长期固有的僵化情绪，长期固化的家庭关系，都需要眼睛里看到的新鲜事物来弥合，心情也就豁然开朗了。所以说到旅游，还是去看看妹妹，妻与女儿都没有反对。不过话也说回来，这部歌舞剧也确实还是有观赏价值的，韩国人迷恋它，毕竟这是地方民族文化的艺术精髓。我们欣赏她，浪漫的爱情谁不向往？
二.登天门山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们就已到达头天晚上观看《天门狐仙.刘海砍樵》外面的广场。此时，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让你挪不开脚步往别处走，连到衣兜里掏个手机都很困难。手撞到了别人会显得不礼貌，不撞到别人又让自己为难。我们左挤右撞，几个平台，每个平台无非五六十平方米，屁股大个地方，硬是在回形栏杆里蹿了三个多小时，总算突围成功，坐上盘山公路的汽车向目的地出发，心情也怡然起来，沉郁的空气也新鲜起来。
上山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盘山公路也是远近闻名的风景，九十九道拐，九曲回肠，迂回曲折，蛇形而上，临空俯瞰才会有别样的美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加上人工雕琢，着实令人惊叹。
大约九点半，我们到达天门圣境下的平台。站在此处，你能想到的闻名是，此时，眺望张家界这座城市，顿有空灵质感，让你感受到远离城市喧嚣的宁静，那种回归自然的释然和轻松与山下薄雾纷至袭来，舒畅到极致。在看近处山下的盘旋公路，这已不仅是蜿蜒曲折的银色丝带，它全长10.77公里，从海拔200米急剧提升到1300米，层层叠起，弯弯紧连。大道两边千刃绝壁，空谷悠远，真是令人惊奇。
在平台里边香炉里，我们点燃一炷香后，便往上爬天梯，共999级台阶，有四处陡峭的地方，也分别有四个小平台，每到一处小平台都要停下来歇一歇再往上爬。胆小恐高的走在台阶上会有眩晕感，生怕自己咕噜噜噜像个柴筒一样滚下去。说实话，我走在这台阶上，腿真的有点儿发软、发酸，妻与女儿并不觉得，他们忙于拍照，忙于数落这该死的台阶怎么那么陡峭。我则忙于稳定恐高的情绪，平复腿部软酸给心灵带来的巨大冲击。走完最后一级台阶，这算我们仨胜利了，虽然气喘吁吁，可你只眼望远方，那种逃离凡尘之感便会油然而生。跨过最后一级台阶的门槛，这算是又经历了人生的另外一种境界，不是人们常祈望的消灾弥乱、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无忧一生，我只求心灵的坦然与简单。这是人生的一道门槛，也是凡尘与自然相隔的一道门槛。这算是又一道闻名的风景了。
天门洞下，我们自然也是要欣赏的，它的闻名在于它的高度，130多米，宽57米，深60米，是一座举世罕见的穿山溶洞。这座穿山溶洞前后通透，前后都是绝壁悬崖，异常险峻。站在溶洞底下，不免让我想起，前几年，那位驾驶私人飞机的小伙子是怎样练就的技术与胆量，居然轻松挑战成功。一阵阵清凉的风穿过溶洞，似雾似云环绕着身体，浸透了身心，颇有仙风道骨的自诩了，此时愉悦的心情也更胜。这自然更是天门圣境的无穷魄力了。
三.游山
我们仨和妹妹从溶洞出发，向上乘坐电梯一路攀谈，二十多分钟后就到了爱情桥，说是爱情桥，其实也就是人工塑景而已，用钢筋水泥搭起的人工路线，并不是自然生成的险峻之路。我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爱情波折的人走在上面，自然不会感受到爱情的奇迹与美妙。当然幸福感还是有一丢丢的，不知道妻有没有同感？反正我不会主动打破此时走在爱情桥上的默契与和谐，任凭晨风携雾，任凭那些没有经过柴米油盐熏染充满了对爱情向往的恋人们谈论他们的未来、憧憬。这何尝又不是一道充满着光明与激情的风景呢？
过了爱情桥，穿过古木林道，领略了那些苍老古朴的面容，叹息了生命长躯的奇迹，以及他们是这座山上最古老的人，守护着他们的千年不变的鬼谷栈道之后，就到了西线玻璃栈道。玻璃栈道长约60米，宽1.6米，最高处海拔约1430米。进入栈道前需先穿一双防滑的鞋套，以免走在玻璃上滑倒。我始入玻璃栈道时，并不敢走在玻璃上，因为这是悬空的、透明的，底下就是万丈悬崖，向下看，头晕目眩，心惊胆寒，生怕一脚踩空跌落深渊，可是每走一步都是步步惊心，步步落空，没有退路，无法解脱。但也只能硬着头头皮往前走，这胆量也不能输给女儿啊，如若不然，这种对自然的敬畏感会让我无地自容。还好，走到一半时，悬崖下雾气腾腾，这雾好像知道我怕，径直往上冲，瞬时淹没了玻璃栈道的凶险高峻，令人看不清远处更看不清脚底，我们也得以顺利通过。回头再观，已然烟消雾散，惊魂未定的我被这雾气萦绕，顿足引思，这大自然不总是恩赐坦途顺境，人间闻名的风景，就是当你认为他呈现在你眼前的是危险困难时，真的需要鼓起勇气去审视它，挑战它。
天门山寺始建于明朝，是湘西地区的佛教圣地，山寺坐北朝南，庙门上高书“天门仙山”两边楹联写着“天外有天天不夜，山上无山山独尊”全寺三进两殿，殿后有观音堂，气势浩大。寺外参天古木，不远处还有“七级浮屠”，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成语也许就是出自此处吧，它的闻名还来源于这里，真算得上是个清幽古雅的好去处。
我们从玻璃栈道转悠过来，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烧香拜佛，有一份虔诚的心，一份善良的心就足够。但如果真要烧香，倒也是可以的，因为普通的香比我们平日里所用的香纸贵不了多少，烧香拜佛也不是为了钱多钱少有钱没钱的事，虔诚就行。寺里也有花钱算命的和尚，我不算，就那样，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健康，小家和谐就好。女儿在神灵面前燃香纸也只不过是祈愿未来的路途顺坦一点，除此，恐怕她也没有其他的杂念，神灵眷不眷顾，庇佑与否倒也无所谓了。
四.下山
深林眷顾的夕阳余晖已悄然而至，我们拜谒了圣洁的天门山寺，也该到跟这雄奇无比的群山，这里的一切悄悄作别的时候了。意犹未尽的我们仨，一边倾听者导游们的介绍：这是亚洲最长的单线循环式高山客运索道，全长7455米，高差1277米，单程运行时间大约半小时，一边饥肠辘辘的顺着下山之路来到索道入口，这又是一道惊险的回城之旅。
四个多小时以后，我们终于挤上了索道舱。这是我们经历过坐索道的第一道惊险，因为几万人要乘坐索道下山，所以要有足够的耐心与耐力；其次是，出索道站后的第一关，如果你有过从高空飞跃而下的体验，这种冲击与刺激同样在这里可以找到：它让你瞬间坠入万丈深渊不能自拔，让你感觉此时，自己的生命真正属于大自然了……第三是，如果天还没有黑，你也尽可以重温天门山的险峻，索道舱下那银色的弯弯道，那刀削似的兀立山崖……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这些载着归途旅客的索道吊舱，在夕阳的眷顾下，犹如天空金铃，焕发着独特的美丽与温情。
回到城里，妹妹把我们仨安顿下来已是午夜时分，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一个人来，徐霞客曾说“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我虽不能领略他游千山万水那其中的奥秘，也没有他那样的历练与豁达之志，我也没有去过许多地方旅游，但我在想，如果这位游侠时年到了天门上又会作何感想呢？会不会是：
通天大道上天门，
天街圣境天下闻。
闻过门槛人归真，
真爱桥上憧憬深。
深谷栈道叶归根，
玻璃栈道惊天人。
人言山寺虔诚心，
心盾天门似空门。
只不过“高山如父，江河如母”，他有一位健在且支持他完成一生伟业的好母亲，而我能在游览之余安静地躺在床上，也能想起他来，这也算是一位普通人曾经穿行过闻名的他的世界，感到十分荣幸耳。
现在又到十月旅游季，人们怀着对祖国的热爱游遍万水千山，我，就待在家里，权作一场文字的苦行者，一场游思的眷念。
作于2022年10月1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