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十年了,记忆中没下过孩子时的大雪。那时候家家都穷,都缺衣少食,但孩子时的我冷、饿并快乐着。
下大雪了,风卷着雪花把家门口封了。没有电视,没有书。屋子里拢一堆柴禾,点上,一家人围坐,妇女纳鞋底,孩子都烤着手在火堆边上戏嬉,浓烟呛得直流眼泪。成年男人到院子里扫雪,有时小孩子会围着打雪仗、滚雪球、或堆个雪人。生活单调,但下雪给农家带来快乐和希望。
如今物质充实了,农村的精神文化生活也丰富了,平日走在乡村街头,少见闲人。孩子们上学,成年人外出务工,老年人坐在门楣下、树荫里扯扯闲篇,更多见的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打打麻将,生活悠闲。
一年一年的冬天,雪很小,甚至没有雪。
下大雪吧,我盼望大雪,孩童时的大雪,风卷着雪把门封了的大雪,能再重温一家人在一起的围火而坐的温馨。
下雪了,小半天就厚厚一层了,这是不是我盼望的大雪?
兄弟姐妹都各自成家,各奔东西,家中只剩年迈的父母孤零相守。
雪下大了,虽还没封门。但我找不回孩子时的感觉,村室里空调艰难地哼哼着,室内如春。
西村一位老人在街上扫雪,佝偻着背,穿着肥大而外摆的棉衣,我仿佛看到父亲的身影。
一阵微风,一只小鸟从村室院中的寒枝上弹起,消失在苍茫的暮雪里。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我家咫尺,但我不能在家守望父母,在这大雪飘零的冬日。
我盼望大雪,但碌碌而无为的我再也找不到了那个孩子时的感觉。
下大雪吧,再来一场孩子时那种封门的大雪。